宋旸谷现在的心情,柳秘看的很透彻,许老官的话,不知道从哪里划拉出一份报纸,啧啧地看着,对着柳秘书套话儿,心里喜得不得了。
这是裸地财神爷啊,“先前你知道吧,我们去上海,那边打上海保卫战,路上就听说了,十里洋场销金窟,宋家能得三分金。”
三分金里面,大概能有自己的一分,毕竟他捞了宋旸谷一把,柳秘书很上套儿,给他指一条明路,“他是宋家的独子呢,宋家三个儿子,只他是宋老爷亲生的,宋家先前的时候,在前朝就是三品的大员呢,簪缨累世。”
后面是乱说的,但是柳秘书很充面子,他跟宋旸谷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的,“可惜了,样样都好,你说宋太太偏偏要这样。”
杏花儿抱着收敛回来的残骸,其实都分不出来了,谁知道哪个是小力呢,里面有日本人有中国人,什么看不清,乌漆墨黑的,她只抓了一把土。
此时此刻还哭的伤心,许老官再问她,“你先前说,宋老爷把钱都给了儿媳妇?”
杏花只看着柳秘书,人家的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柳秘书含笑看着她,“你只管说,这是宋先生的好朋友,生死过命的交情呢,先前我们只顾着打仗的,今天才算是正式认识。”
杏花便说的仔细,“那天晚上,小力送着人去车站,车上时候听宋老爷说的,他来北平,是送钱的,没想到宋太太没要,还给他一份儿自己的积蓄,那笔积蓄,上亿美金。不过宋老爷像是都没带走,家里有个叫承恩的,说是入南京城直接找。”
宋老爷讲话,是不背着人的,到这时候了,死不死活不活,早晚的事情了,趁着一点时间门,在车里跟承恩都交待好了。
宋老爷不听扶桑的,不要承恩送,只撵着让他去南京找。
许老官听到眉毛都飞起来了,他最喜欢交有钱的朋友了,没办法,穷。
他这边人打没了,部队还要重建,不能给人连编制番号都没有,招兵买马,哪个不要钱,要武器装备,四川是没有钱的,中央那边也不给钱的,手底下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宋旸谷先前的时候,只跟柳秘书讲一句话的,宋旸谷最擅长做的事情,看的最多的,就是拿钱拉关系。
钱很少不会解决你的问题,换句话说,都可以解决。
如果不能,那一定是钱不够多。
柳秘书跟许老官两个人趁着赶路休息的间门隙,喝了半晚上的酒,许老官好舍得,酒全拿出来喝光了。
第二天,行路速度就更快了,很是大方,他手里是有钱的,都拿出来了,“一人一份儿,当路费的,都有份都有份儿。”
杏花儿也拿着一份儿,她要回北平去,走的时候宋旸谷把自己戒指摘下来,“你要是遇见她了,把这个给她,要是遇不见,留在黄桃斜街,给我的伯母。”
如今,他也称呼翁荔英为伯母。
是是非非,哪里能记得清楚一辈子呢。
他想办一个大手子,但是自己手够不到,北平城里日本人的核心枢纽,他渗透不进去一点,人他见不到,也刺探不到。
也进不去。
但是为什么要死命跟许老官打交情呢?
这要是柳秘书很欣赏的一点,很死心塌地跟着他的原因,这个人呢,做事情是非常执拗的,他要做的事情,认定的事情,早晚都得做。
许老官要引荐,他跟南方政府是有关系的,最起码他能做到这个位置,上面是有人的,这个人,宋旸谷需要。
他需要从北方政治中心,到南方政府这边,重新踩窝。
踩窝干什么呢?
柳秘书推着眼镜,他还是讲一下顾忌的,“之前的时候,听说抓了一批人,其中有一个怀孕的……”
说到这里,就停顿了一下,日本人挺惨绝人寰的,这里离南京城很近,据说有个家属,是大撤退时候没来得及走的家属,怀孕了。
结果肚子直接就是被挑开的,里面的孩子,很惨。
肚子里面孩子都要挖出来,然后——
反正如果还有人记载历史的话,中国人是不忍心动笔写下去的。
宋旸谷要做这些事情的话,是不是要做一个最坏的设想呢?
比如说同样性质的事情,会发生在宋太太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