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善言辞的父亲,第一次,对儿子有一次不太成熟的表白,一个竭尽全力的全方面肯定,以及带着一点忐忑的惶恐。
布谷有点着急,他听得很认真,但是肯定有别的事情,“可以讲重点吗?”
宋旸谷也觉得话多了,再直接一点,“我讲了你要慢慢接受,不接受的要跟我讲。”
布谷黝黑的眼睛看着他,“讲。”
他着急。
“你妈妈已经确认罹难了,是先前流亡东北的学生,后来被吸纳为地下工作者,被叛徒出卖,牺牲在北平。但是你的生父还在,他跟你生母一样是个无名英雄,这些年一直在找你。”
布谷就沉默,低下头。
眼泪呱嗒呱嗒就开始掉,忍不住。
不是因为生母的事情,也不是因为生父的事情,是单纯很难过,很失去的难过,哭的泣不成声。
宋旸谷本来还崩得住,但是现在也不行了,哭了,这个孩子,他不能开口,多难啊,布谷很长时间,他每天必须要看着这个孩子才可以,没有人懂这种感情。
看着这个孩子,抱出来的时候,他就一个奔头,养大养好,好好养着,扶桑在里面带出来的,为了扶桑冲着自己太太也要养大这个孩子。
他有时候熬的难受,就经常站在那里,注视布谷很久很久,在布谷身上,他爱的复杂又深沉,爱屋及乌都不能描述清楚。
布谷身上凝聚了那一段艰难的岁月,但是那个岁月在发光,现在想起来还是很闪耀,不觉得苦,只觉得闪烁。
扶着自己儿子肩膀哭的啊,俩人就很可怜,前面的热闹还没散去,穿着体面的爷俩哭的很惨。
大柳出来的时候,看了一下就觉得眼睛疼,在里面踟蹰了一会才出来,觉得这是什么事儿。
没想到宋旸谷带孩子来的,布谷没法说什么,他的认知无法让他说出不去认的这种话,他生父是个英雄好人,他生母也是,没有不认的道理。
宋旸谷不说,他也明白。
但是去认了,这要是个什么样子的结局呢?
宋旸谷当大柳的面就讲了,“布谷,你去家里看看,你愿意就留下来,不愿意爸爸还带你走,我觉得你跟我走比较好,你知道的,咱们家里很多钱对不对,弟弟妹妹很喜欢你,以后可以的话,我们当亲戚走动。”
他还会举例子,“你看,你妈妈也是很多地方要跑,她比你情况还要复杂很多,她的生母生父,她的亲生弟弟都在山东,她师傅在北平,然后嫁到我们家里去了香港,都是可以的。”
钱,真的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宋家的话,最不缺的就是钱,最缺的就是人,人一直金贵。
他很想直接跟布谷讲,必须跟我回去,但是讲不出口。
头次牵着布谷的手,跟大柳一起去。
大柳就觉得心慌,“直接去人家家里,是不是也不太合适?”
宋旸谷就寡,“没什么不合适的,去看看,总要去看看环境,认识一下家里人也是好的。”
这种情况,断又断不开,那就主动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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