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目带冷,落在她的脸上,然后依着她的视线往他自己的袍袖看去。
是方才他替她挡住飞溅的血。
「只是不入流的贼人。」他答。
「……喔……」
公孙显又看她一眼,道:
「你们准备准备,城门一开,我们直接进城。我去换件衣物。」语毕,他回马车取了换洗的衣衫,便往林子里去。
傅玉、傅棋回神,忙着准备上路。
延寿蹲在她身边,轻声说:
「山风,这几天晚上妳睡得熟,都没让人惊动,这一次来的人多了,便让妳看见了,其实……这在江湖很常见的,妳也别怕。」
「我没怕,我只是吓了一跳。」山风看看自己裙上也有血,连忙爬起来,对延寿道:「我也去换裙子。」
延寿点点头,帮她拿了件新裙,顺便在她背包里再补足干粮。
她有点跌撞地追进林子里,看见他正背着自己脱下长衫。
她放慢脚步,抿起嘴,走到他的身后,哑声问:
「这几天到晚上都是这样吗?」
「嗯。」他头也不回。
她沉默一会儿,又道:「是血鹰的人吗?」
「不是。」他换上新的长衫,系上腰带后,才转身面对她,状似不经心道:「我不会滥杀无辜。来的人,有的贪慕公孙要白,有的想要素讨血鹰名单为家人复仇,我杀的不是这两种人。刚才那些人都是江湖上恶名昭彰的人,他们要血鹰名单藉此谋利害人,他们的人品都详细记载在汲古阁里的书册里,妳要不信,等妳回庄后,我可以一一拿给妳对照。」
「虽然你常骗我,但我还是信你。」她有点恼他平静的语气,却又忍不住问道:「我记得你当年习武,跟傅哥哥是同一门纯阳内路的。」
「他心思清明,是那路的天才。」他也烟一白。「我心眼多,习另一派路的更好,也更快些。」
她咬咬唇。「傅玉说,你因此损及经脉。」
「那是大部份人以为,并不代表我确实如此。山风,妳吓到了么?」
她当然吓到了啊。就算他没说,她也知道他不扎实一步一步学习的原因啊!
「显儿,你这样……不是让我一直欠你吗?」
「那妳就还我啊。」公孙显等着她抬头,直勾勾地望入她的眼,深沉地说:「妳就用妳下半辈子还我啊。」
她肺里的空气几乎没了,被迫必须用力吸气,她眼眶微红,闷不吭声地咬着点心,试了几次才忍住给他承诺的冲动,道:
「我裙上沾血了,你替我遮一下,我换个裙子。」
她走到他的背后,解下腰带,更换衣裙。他没有转身,就那么背着她站着。
冷风一直吹,她打了个冷颤,连忙贴近他的背。
「妳换好了吗?」
「嗯。」
他点头,还是没回头,大步往马车方向走,但他斜跨一步,落在她的左侧,挡住大部份的冷风。
傅玉正收拾车里滚出的食物,傅棋充当车夫,延寿则在车边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