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言观色,让陛下如臂使指,靠着此一条,他才能从御赐同进士出身爬到今日的刑部侍郎。
下一刻,卓生泉心中嗤笑,他察言观色察的也是陛下,这沈氏,不过是个被谢家驱赶的下堂妇罢了,就算她生出了三头六臂,也不过是个区区妇人罢了。
这么一想,卓生泉心中松了下来,又说:
“沈氏,你说你是齐氏与白氏两人的雇主,那本官问你,你一个深宅妇人,为何会给两个暗娼当了雇主?你雇佣她们二人是所为何事啊?”
赵肃睿冷冷一笑:“我收回了家中旧宅,要找些人替我做些活计,齐氏心细,白氏灵巧,我自然可以用,就像有些人明明是在审一桩人命案子,却总盯着‘暗娼’两字打转,这等人都能做了正三品的刑部侍郎主持天下讼狱,她们两人自然也能替我做好了活计。”
卓生泉目眦欲裂,他正要发作,却又看见了一旁的女官们。
尤其是那个坐在地上记录的女官,她的笔就没停过。
这时,坐在中间的石问策清了清嗓子,缓缓说:“本官找了齐氏生前的左右邻居问过,她确实会做绣活,手极为灵巧,要不是为了给弟弟娶妻,本也能靠手艺照顾了一家人。卓大人,引民向善乃教化之责,就算齐氏生前有过失当之举,死者为大,我等也该尊重些。何况她是为了救人而死,只此一条,可称‘义勇’,我等审案之时就不要只将她生前那些琐碎挂在嘴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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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生泉转头看向石问策。
却见他那一张怎么都称不上斯文的黑脸上甚是严肃。
石问策又说:“至于胡会杀人一事,白氏的供词有下面一堆人证佐证,胡会生前也认了杀害齐氏一事,此事有巡西城察院的当值差役们为证。”
卓生泉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略一抬头:“看来石御史是打定主意要给沈氏开脱了。”
“开脱?卓大人何出此言啊?”
“沈氏当堂杀人,此大罪也,石御史将她所说之事一一认了,不是开脱又是什么?本官从前也听闻石御史与沈氏之父交好,今日一看,果然情义深重。”
只见石问策突然从案后站了起来,如石塔一般的影子笼在了卓生泉的身上。
“卓大人,下官一向秉公断案,绝不徇私。”
卓生泉也霍然起身,却还是比石问策矮了足足半个头。
于是,他又坐下了,皮笑肉不笑地说:
“石御史还是坐下的好,莫非是要威逼本官不成?伱说你秉公断案,总要有证据。”
石问策微微倾身,看着他:
“卓大人,明康十七年,协办大学士沈韶殒身淮水,先帝本想追封,却有人上书称沈韶本是北方人,未必识得水性,又怎会为了救端盛太子而跳入洪水之中……”
卓生泉没想到七年前的事石问策竟然还记得,他那时不过是知道先帝心中有失子之痛,迁怒沈韶,说是要追封也是不情不愿,才上了这么一本折子。
“石御史,与此案无关之事何必提起?”
“石塔”看着他:“卓大人,你与沈大人可有旧怨?”
“自然没有!”
石问策却还是微微倾身看着他。
“卓大人,你有证据?”
“你!”
赵肃睿站在下面,看着卓生泉脸色涨红,心中突然一动。
卓生泉会来这巡西城察院,难道也是沈三废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