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做这一切,不过是让史官记一笔她的“严明”,让她能够在百年之后得一个与先帝相对应的谥号。
太后她为什么不能安静呢?太后她为什么不能闭嘴呢?!
“体柔顺,率贞洁,服三从之训,谨内外之别,勉之敬之,终始惟一……”太监尖利的声音传入耳朵,韩若薇又想起了皇后让她协办宫女入内书房一事的那一天。
那一天她和寻常一样,满脸写着木讷,甚至还带着些惶然。
她是真的惶然的,陛下在满燕京城地抓嫖,谁不知道那些秦楼楚馆就是她丈夫曹逢乐的第二个家?陛下一共俩舅舅,杀鸡儆猴的招数可不止能用一次啊!
没想到,皇后却拿了本书出来,对着她笑。
“二舅母,你给我读读这本书吧。”
韩若薇看了一眼,是一本被人注释过的《孟子》,她哪里扛得住皇后一笑?稀里糊涂就讲了大半个时辰。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皇后已经笑着将一块出入西苑的腰牌放在了她的手里:“舅母,襄助女官们筹备宫女入内书房一事,就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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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色令智昏?这就是色令智昏!
太后知道了此事,勃然大怒,几次召她去慈宁宫,韩若薇当然知道自己去了慈宁宫不死也脱层皮,就一味装傻拖延,终于拖到了今日。
太监还在念《内训》,韩若薇已经听不下去了。
她不后悔。
跪在人来人往的西安门内,手上身上都覆着凉霜,锦衣华服珠玉宝冠都倾覆在地,她也不后悔!
她给曹家当了整整二十四年的牌坊。
天下美人何其多,她又有哪一日是为了那些美人活着?她那丈夫整日流连花丛,自以为是个寻芳客,又哪曾得过美人们真情实意地一笑,也不过是个贪恋美人皮囊之美的凡夫俗子罢了。
为了那些宫里宫外的美人,她就算受些苦楚又算得了什么?
今日她所受之折磨和苦楚,也不过是……
陡然回神,韩若薇突然发现给她念《内训》的小太监已经惊慌失措地跪在了地上。
“这是在做什么?岳女官,赶紧将保平侯夫人扶起来。”
听见清朗的声音,韩若薇心头一松,已经有一个做女官打扮的女子来搀她。
韩若薇却还是挣扎着又跪下了:“臣妇见过陛下。”
“平身。”
说话时,沈时晴已经大步走到了那个方才还趾高气扬的太监面前。
想起刚刚看见的那一幕,心中怒火翻涌。
保平侯夫人韩氏心思缜密,无论是皇后还是徐宫令都对她赞誉有加,这样的良才竟然就要在西安门前跪着听内训,她身上还有一品诰命!
出了西安门,燕京城里满大街的微末小官,太后又何曾让一个人受过这等折辱?!
“一鸡。”
“皇爷,奴婢在。”
“这个太监当众折辱诰命夫人,阻挠朕之政务,拖下去细细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