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南低着头,缓声说:“姑娘是不记得了,夫人家里从前就是开马场的。”
哟,这件事儿赵肃睿还真不知道。
“秦家从前是开马场的?在哪儿?”
“奴婢进府的时候舅老爷也已经中了举,据说夫人的娘家也把马场卖了,不过夫人娘家在平凉府,大概马场也在那。”
赵肃睿突然一乐,他要是没记错的话,沈韶祖籍是在青州附近,没想到倒是从大西北取了个夫人。
“那你跟着你……我回过祖籍么?沈家人对我怎么样?”
说这句话的时候赵肃睿心里已经有了底,在沈韶一举得中状元之前,这朝堂上就没听说过有什么青州沈家的人,他爹当年也说过沈韶算是出身寒门,可是这样的门第又让沈韶兄弟三个都至少中了个举人也有了些文名,可见是对子孙后代读书的事极为看重,又怎么能容忍他们家里最出彩的沈韶娶了个养马出身的姑娘?
果然,图南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沈家,对姑娘不甚亲近。姑娘祖父去世时,老爷回乡丁忧,姑娘也跟着回去住了几个月,沈家人都夫人和姑娘都很冷淡。”
看了图南一眼,赵肃睿说:“不止是冷淡吧?你实话告诉我,他们是不是还想让沈……我……,还想让这家里换个夫人?”
图南没说话。
这就是默认了。
赵肃睿又想起了之前柳氏说过的话,说沈时晴如果离开了谢家也不会有好下场,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几分。
沈时晴有个不被沈家待见的亲娘,却又有着不少家财和一个当过大学士的爹,在沈家人眼里,恐怕不光沈韶留下的钱财,就连沈时晴自己都是可以“待价而沽”的货品。
也难怪急急忙忙就得嫁进谢家。
亲爹死之前是金尊玉贵的府中姑娘,亲爹一死就是就成了豺狼环伺,嫁的人家又是一群蠢货,也难怪沈三废这么阴险刻薄。
想起了“沈三废”,赵肃睿的脸色比吃了十天的素还差,他翻了个身,用手臂撑着头,看向图南:
“从前有没有什么有趣儿的事儿?你捡几件出来给我讲讲?”
图南仍是低着头:“姑娘最喜欢颜料……”
赵肃睿又想翻白眼了:“我不是想听这种有趣的!”
相貌平平的丫鬟抬起头,表情有些困惑似的。
赵肃睿用手比划着:
“我想听的是那种!什么,七岁还尿床,九岁上树掏鸟蛋,十岁不做课业被夫子打手板子,十二岁跳进池子里说要洗澡结果被池子里的老王八给咬了……”
举了一堆例子,赵肃睿用期待的小眼神儿看向图南,这些才是他把这丫鬟叫来的目的。
图南也看着他:“姑娘,这些只能说的倒霉事儿,不能说是有趣吧?”
“你不用管那么多!我觉得有趣就行!”
他就想听沈三废倒霉!
赵肃睿头都快探出来了,像个找粮的麻雀:“快给我说两个。”
穿着普通的丫鬟摇了摇头:“这样的事,姑娘没有。”
赵肃睿:“……”
图南慢吞吞地说:“姑娘七岁学完了论语,九岁作画得名师赞赏,十岁女扮男装在学堂里辩倒了名满燕京的夫子,十二岁的时候在街上救下了一家子人……”
赵肃睿:“……”
过了半天,赵肃睿憋出来了一句话:
“是么?小时候不错,长大了也不行啊,把日子过成了这样。”
图南抬眸看向“姑娘”,忽然一笑:
“是,姑娘现在比之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