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
傅九衢轻唔,似乎要睡过去了。
「阶前细雨声,很是催眠。」
辛夷按着他头上的穴位,「好些了吗?」
「好了许多。」
傅九衢拍拍她的手背,淡淡道:「你无须担忧,我没事的。」
辛夷轻轻地按揉,声音浅浅,「你何时给官家回信?」
「明日吧。」
「那晚点告诉母亲吧,让她高兴高兴。」
「也好。」傅九衢道:「定下行程也得数月,慢慢收拾就好。只是你那药铺……」
对辛夷的事业,傅九衢素来是全力支持的,可是从汴京到扬州,又从扬州到南京,眼下再要从南京返回东京,辛夷始终依着他的行程而定。
傅九衢有愧。
「十一,苦了你,让你跟着我受累。」
「哪里有
?」辛夷笑着扬了扬眉梢,朝他递去一个媚眼,「跟着广陵郡王,我可美得不行。」
傅九衢轻笑,拉住她的手,将人拽入怀里,紧紧搂住。
「不按了,我们说说话。」
「说什么?」辛夷挽住他的脖子,甜丝丝地笑,贴上去。
傅九衢沉默片刻,眉眼有暗芒浮动,声音略带沉意:「此次回汴京,福祸难料,我方才在想,不然你先留在应天府,等我安顿好……再来接你?」
「说的什么话?你我夫妻,本该生死与共。再说了,回京就是回家,能有多大的风险?」
辛夷瞥他一眼,淡淡地笑,「人在生病的时候,难免会郁躁不安,你不要往心里去。我们最大的风险已经闯过来了,往后会越来越好。」
傅九衢没有再说话,阖上眼睛。
夜色沉浸在浓郁的雨雾里。
一骑快马踏着路面的积水,从长街上策马而来。马上那人身穿蓑衣、头戴斗笠、腰挎长剑,整个人神采奕奕、英气逼人。哪怕是这样的阴雨天,也好似一个顶着烈日而来的小太阳。
「二哥哥回来了。」
羡鱼第一个冲出去。
「我看看,给我看看,二哥哥带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冒雨回来的人正是二念。
十七岁的俊朗少年,挺拔颀长,意气风发,举手投足间潇洒不羁,如有青春飞扬。
「顺手逮回来的山鸡,给我娘熬汤……」
他将束着腿的山鸡丢在地上,满脸的雨渍,满脸的笑,整齐的牙齿明晃
晃的,白生生的,显得那张俊脸越发黝黑。
辛夷刚抱着两岁的小狸花出门,准备去膳堂,看到雨地里的二念和围着他满脸崇拜的羡鱼,一时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