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欢轻道:“我不会认错。”
他是瞎了眼睛,可心没瞎,他心爱的姑娘回来了,站在他面前,他就是知道。
黎诺唔了一声,又小声问:“那你要与我说些什么?”
傅沉欢缓了缓肺腑里针扎一般的疼痛,平稳声线才柔声开口。
“诺诺,方才你说你之前晕倒在京郊,是生了什么病么?现在可有好些?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声音很低,“抱歉,我看不见,你介不介意让我搭一下你的脉?”
黎诺一怔:“……什么?”
傅沉欢低低重复,“我想探探你的脉息。”他看不见,不知道她是否健康无虞,五脏六腑都仿佛在火海中煎熬。
听着傅沉欢温言低语,黎诺心中不免震撼。
她一直觉得对于自己的重新出现,傅沉欢必然会有许多疑问。包括他将自己单独留下,她也设想过,傅沉欢也许会问她些什么问题。
却怎么也想不到,他最先关心的,竟是这个。
还左一句&ot;可不可以&ot;,右一句&ot;介不介意&ot;几乎温柔卑低微到了极致。
黎诺忍不住说:“王爷……”
傅沉欢抿唇:“诺诺,别叫我王爷。”
再见到她,心中深深欢喜与感激无以复加,但仍有细碎而磨人的委屈,“诺诺,你不记得我了,不记得我们从前……没有这么生疏,你以前会唤我一声哥哥……”
他停了下,继而体贴地柔声道:“如果你不习惯,那便直接叫我的名字也好。”
黎诺望着他,张了张嘴,鬼使神差又低下头说了句:&ot;对不起。&ot;
“你没有对不起我,以后也不要再说。”傅沉欢声音温柔的像哄孩子,“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他还神色忐忑地等待着,黎诺知道他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可若没有自己首肯,他连动都不敢动。
她慢慢伸出手臂,将衣袖向上拉了拉,露出一截细瘦皓腕:“没关系的,你探吧,我不介意。”
傅沉欢浅浅笑了一下。
他摸索着向前伸手,慢慢寸行————其实以他的感知能力,完全不必这么小心,可对面的人是诺诺,她已经不记得自己,若动作快了只怕会吓到她,而且他也生怕惹她有一点点的不喜。
傅沉欢温蔼地将黎诺翻起的衣袖轻轻拉了回来,柔软的薄纱覆在她手腕上后,他的手指才小心搭上去。
然而立刻地,傅沉欢手一窒:“诺诺,你的手腕怎么了?怎么伤到了?”
黎诺猛地反应过来。
她心神乱,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傅沉欢身上,情绪也因为他起起伏伏,再加上身体病弱精神不济,早就是勉强支撑。
他让自己伸手,她下意识便习惯地伸出右手去,这只手腕曾被他大力攥过,此刻微微发红肿胀着。
“嗯……没有,只是扭了一下没事的,我忘记了,你还是搭另一只手吧……”黎诺说着将手缩回来。
傅沉欢怔忪感受她收回手,声音都哑了:&ot;那是我碰伤的,是不是?&ot;
“不是。”
“对不起啊诺诺,我不是有意的……”虽然她否认,但傅沉欢几乎顷刻间便明白她手腕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她在街上救了他,他记得。那混混沌冲他抓住诺诺的手腕,他还以为那是一个梦。梦里她吃痛,委屈地说自己弄疼了她。
原来不是梦。傅沉欢恨不得捅自己两刀,他怎么舍得用这么大力气对她?
他有些无措,忽地回神,抬起手在鼻尖下嗅过————他这指尖刚刚碰过黎诺一瞬,上面却只残留她的浅香,而无任何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