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馨一愣,看着后者。
但希尔薇德略微思索了片刻,才答道:“在空海上,男人们有追寻自身意志的权力,不是么?”
唐馨微微张了一下嘴,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她总感到自己与对方之间有一道巨大的时代的鸿沟,愣了好一半晌才反应过来:“又是这样的话恕我无法理解,你的父亲马魏爵士不也是这样的么?,因为男人们总有任性的权力,所以他就可以擅自把你独自一人留在这个世界?”
希尔薇德眼中略微闪过一道光芒。
留意到贵族千金目光之中的黯然,唐馨才一下子惊觉自己似乎说过头,她立刻感到有些后悔,自己平时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只是那一刻就仿佛是某种不计后果的冲动,让她脱口而出那番话来。
她张开口,但一旁水手长便已一脸严肃地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她说道:“虽然你是艾德先生的妹妹,但请你明白,我也不希望大小姐再一次听到类似的言论。”
不过希尔薇德伸出一只手,先拦住了自己的水手长。
她略带歉然地向唐馨一笑,答道:“不必在意巴金斯的话,你说得也没错,只不过父亲给予了我现在的一切,作为她的女儿,我实在没有责备他的立场。何况,我的母亲生前对于他也没有半分怨言,人们说他是个伟大的人我,其实也可以理解母亲的一些想法”
“对不起。”唐馨轻轻叹了一口气。
只是看着面前这个淡淡笑着的人儿,她心中忽然不由自主生出一种深深的挫败感来:“所以你认为我哥也是那样的人么,让你不计一切却维护他的任性?”
“我想那或许并不是任性,”希尔薇德摇了摇头,“艾德他说会守护我的理想,而我们彼此之间相互约定着。我或许并非来自于你们的那个世界,也与你们也有诸多不同,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或许比你们更能理解他的一些坚持。”
“哪怕他那些不过是傻瓜一样的想法?”唐馨脱口而出,但马上便看到贵族千金目光之中明显有些愕然的笑意。
她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又问了一个傻问题。
少女心中一时不由涌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有些痛苦,又有些迷惑。她想,这也算是爱么?但爱难道不应当是自私的,或许说,它至少不应当是眼下这个样子。
可面前的人儿是如此的坚定,那怕再不甘愿也好,唐馨也不得不承认,哪怕用最苛求的目光来看,自己也很难挑出什么毛病来。如果交换位置,她甚至有一些羡慕自己那个笨蛋表哥。
她闭上嘴,转过头去,用有些出神的目光看着云层之上那片交织的闪光,问道:“所以你就放任他去当什么‘英雄’了?”
希尔薇德只会心一笑。
在那个描述传说的时代,人们心中总会诞生出许许多多的英雄。
但所谓的英雄,其实不过是人心之中的称谓,有一些人与其说是为他人,不如说也是为自身——
但她的追求则更加简单。
“你知道么,糖糖”少女轻声说道:“其实艾德他啊,充满了自信的时候,真的很迷人。”
唐馨张了张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她沉默了好一阵子,才用一个不是话题的话题结束了这番对话。
“战斗快接近尾声了。”
“是啊,战斗快接近尾声了,”希尔薇德笑着点了点头,并不显得意外:“糖糖,要是我们回不去的话,在另一个世界,你和你哥哥,艾德他,还会记得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么?”
唐馨回过头来,看着贵族千金,好像要记住后者这一刻的表情一样,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那一切不会发生的。”
只是还有一句话她并未开口,因为她心中再清楚不过,那个笨蛋又怎么可能忘得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呢?
巨大的风舰犹如一柄银色的刀刃,正面刺入了影人的舰队之中。
只有直视那闪耀的火光,翻卷的焰流之时,白雪才能嗅到战场上那犹如锈铁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的焦灼,与血与火的味道。巨大的轰鸣,掩盖了一切呼喊,那仿佛连时间都变得缓慢下来,两头搏杀的巨兽,每一分每一秒,皆将爪牙更深入对手的躯体与咽喉之中。
血流漫野。
垂死挣扎的厮杀逐渐变得动弹不得,对手与对手之间皆耗尽了最后一分力气,她只机械地从后面的学徒手上接过装好弹的魔导铳,举起,扣动扳机。
火光闪耀之间,双方在硝烟之间彼此接近,烟雾背后瞳孔之中闪烁着红光的构装体一台台倒下,身边也不时有人中弹,但马上便有人从后面补上位置。
熟练的骑士逐渐变少,顶替上来的人越来越多的是佩戴着后备队臂章的见习生,枪声开始变得零散,而医疗官在后面喊得声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