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湛兮简直要把崔恪的“绘画”技能无边无际地给他开发出来了!他想要崔恪去给滑滑梯上漆,这个涂漆不是随便的涂漆,而是要绘画式涂漆!
目前大雍朝的油漆主要有墨黑色、朱红色、天然棕色、黄色、金黄色与绿色这几种,要搞出糖果儿童游乐园主题有点难,但是合理运用一下色彩,让这些设施看起来更加适合小孩子却是可以的。
虽然说朱红色、天然棕色更符合时下大雍朝人们那沉稳厚重的独特审美,但是小孩子嘛,不都喜欢花里胡哨的。既然是送给太子的,那就还是给在小孩的世界里给他更多小孩需要的东西吧!
至于接到他的要求后崔恪这个被迫跨界的绘画家怎么想,那湛兮就不担心了,颜料能画,糖画也能画,没道理油漆就不会画了呀?
湛兮在天将黑未黑的时候,回到了将军府,容嬷嬷和管家一块儿接的他。
“你先说说情况,晚些我还要沐浴后再换身衣服,才会过去大伯母那儿。”湛兮说。
容嬷嬷于是长话短说:“您先前说的事,夫人已经处理好了。那石丫头她娘什么都说清楚了,这事儿啊……十有!”
“殿下?殿下!”
王意如拔高了声调的动静,终于让发呆中的太子回神了。
太子没甚表情地回头:“表哥,怎么了?”
王意如甚至都气不起来了,太子表弟在他面前,好像十次有九次都在发呆,唯一一次不发呆是叫他出去找厉害的说书先生。
“殿下生辰将近,阿耶让我来问问您,您可有什么想要的?”王意如问。
太子:“孤在宫中,一应具备,无甚需要的。”
“您想要一条漂亮的小狗吗?”王意如问他,看太子怀里的小狗的表情不太好,他始终不懂,这种黑漆漆的煤球儿有啥好看的。
太子都想不理他了:“孤有它就可以了。”
表兄弟二人之间又一次陷入了没有话说的沉默中。
好一会儿后,王意如才找到了话题:“太子殿下今天可是心情不爽利?您要和我说一说吗?”
被弟弟扎了心的太子摇了摇头:“……不必了,孤没什么大事。”
于是话题再一次冷了下来,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太子忽然说:“天黑了,表哥你该出宫了,再晚一些宫门要落匙了。”
王意如本应该起身告辞的,可是他却终于忍不住自己的心情了,他心酸酸地看着太子,说道:“殿下为何如此疏远我呢?您小时候也是会叫表哥抱抱的啊,我那时进宫来陪您放风筝,要出宫时,您也是舍不得表哥的呢……就像现在的二皇子和他小舅舅那样。”
书房内没有点灯,昏暗的视线中,王意如感觉到了太子那一双漆黑不见光的眼睛,似乎一直在沉默地注视着自己,以一种能剖开人心的眼神,王意如忽然有些心惊,狼狈地躲开了太子的眼睛。
太子依然沉默,从前他也像於菟那样依赖表哥的么?可是他没什么记忆了,他和二皇子的岁数也相差不大,他既然能一下子长大,又能对那些过往那般记不住,想必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至于王意如问为什么?他这么问的时候,太子忽然就想到了过去老嬷嬷说他阿娘说过的话。
从前广平侯王子昂还是世子的时候,也格外的叛逆,甚至还曾闹着要与家族决裂,醉心于丹青,不做这世家公子,偏要去当什么画家……
太子恍惚中,似乎听到了他阿娘恣意又不屑,不屑中又似乎有些难过和遗憾的声音——“那人品性越发与父亲相类,看了便生厌……”
王意如正心酸呢,见太子似乎又走神了,忍不住出声:“殿下?”
“因为表哥你啊,越发与舅舅相似了。”太子突然说。
湛兮去了一趟刘氏的院子,刘氏长话短说地将石丫头她娘丁大花所说的东西,给湛兮交代了一遍。
原来石丫头石青竹,她确实不是丁大花生的女儿,她的母亲是外乡人,怀着孕的时候,流落到了丁大花娘家所在的村子里。
丁大花回娘家的时候和这个外来的、还怀着崽的寡妇一见如故,后来她得了些妇科病,差点没命了,还是这个不显山露水却会一点医术的寡妇救了她,丁大花从此对这位闺中密友感恩戴德。
丁大花从来没有过问过对方的过去,那显然就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一直到这个寡妇病重,要将才一岁多大的石青竹托孤给丁大花,丁大花才晓得了对方的过去。
寡妇说自己是个被拐子拐走的孩子。
她七八岁的时候,在冬日里穿着薄薄的里衣,发着高烧,被拐子判定活不了了后,就被随意丢弃在了山道上。
那附近有个老郎中,那一年冬天他决定最后一次上山看看能不能采着一些什么,就发现了这个可怜的孩子。
郎中生了恻隐之心,便将她带回家去,死马当活马医地灌了一些汤药,天可怜见的,她最后坚强地活了下来。
可是三天两夜高烧,却令她失去了之前的记忆。
她忘记了过去,她……找不到回家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