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这贼人装谁不好?偏要装了沈娘子的夫婿?沈娘子这般精明强干,她的夫婿定然是天下一等一的英雄人物,哪里是你这等贼人能假扮的?”
谢凤安泪都要哭干了。
早知道沈时晴这般毒辣,他……他……他娘和他奶奶怎么还不曾派人来寻他?
谢凤安却不知道在他出城之后,冯纨娘收拾了东西带着丫鬟细软悄悄出府回转晋阳。
安宁伯夫人孙氏知道此事的时候冯家的马车都已经出了燕京城上了官道,追也追不上二楼,她找不到自己的儿子还以为谢凤安跟着一起去了晋阳。
他带来的家丁随从也都被培风悉数拿下,无人能去燕京城里送信,这么一来,偌大安宁伯府竟然没有人知道他被困在这里。
吃饱喝足的驴子叫了几声,谢凤安看它的目光中有了几分羡慕。
这驴一天挨的打都不如他多。
回了厨房,图南正遇见在给青莺拿饭的夏荷,两人一照面,图南点了点头。
夏荷却有些不好意思,她有心让开路,却见图南绕过自己走到大灶旁。
“我从前真是有眼无珠,没看出来图南姑娘还是能挂着剑的女侠。”
说完了这话,夏荷恨不能给自己一个耳刮子。
她从前掐尖要强,得宠的时候没少做猖狂事,图南身为少夫人的丫鬟,自然也少不了被她磋磨。
现在她人在矮檐下,青莺的性命还是靠着图南救回来的,夏荷有心说几句好听的,可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能觉出阴阳怪气。
图南没在乎她的语气,只问守灶的小丫鬟有没有人碰过姑娘的肘子。
夏荷在她身后张了张嘴,最后丧气地闭上了。
见夏荷出去了,小丫鬟小声说:“夏姨娘现在知道讨好了,之前不也威风么?早知今日她当初怎么不积点阴德?我听旁人说青莺能落得这般田地都是夏姨娘害得。”
图南用筷子扎了下猪肘子,缓声说:
“姑娘说过,宁安伯府不过是个迷障,得势是假,恩爱是假,富贵荣华也是假,尔虞我诈也是假,现在夏姨娘也算是堪破迷障,你又何必再替她记得从前的糊涂?迷障一破,无人比她自己更疼了。”
小丫鬟撅了噘嘴,没有再说话。
厨房外面,夏荷并没有走远,听见图南说的话,她端着饭食的手晃了晃,几乎要端不住了。
青莺今天早上醒了,认出她来之后一言不发,只往她的脸上啐了一口,那口水里面还掺着血。
她回到偏院,刚进了屋,就见青莺在床上猛地颤了下,惊慌失措地睁开了眼睛。
夏荷强拧出笑,轻声说:“我给你端了饭来……”
青莺的一双眼睛先是瞟了下那些饭食,又死死地看着夏荷的脸庞,终于说了自早上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
“我这幅样子,二少爷是决然看不上的。”
你也不必处心积虑,再来害我。
夏荷听懂了青莺的意思,嘴唇颤了颤,端起放了肉末的粥猛地喝了一大口。
放下碗,她同样死死地看着青莺:
“我知道你不能信我了,那你就恨我罢!活下来,恨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