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坊内
天刚擦亮,雨后的云层稍散了点,却还是显得厚重,若有若无能从远处听到鸡连着打鸣的声音。守人的小道姑因为熬了大夜,这会儿正好在打瞌睡。她靠着床头,头随着呼吸一点一点垂下。
已经醒来的女孩儿坐在床角,与小道姑保持着距离,陌生的环境让她警惕。大抵是被关了太久,她的第一反应还是想逃。于是她小心翼翼下床,眼神留意着小道姑。她害怕她的来头,更害怕吵醒她自己无法脱身。
女孩的终点,并不是这个地方。
拉开门,她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外面,挡在面前是某个高大的身影,她下意识地叫出声,对方却将她打晕。小道姑被声响惊醒,瞌睡泡泡顿时破掉。她从床上跳起来,刚要大喊来者何人就反被制服,对方俨然是练家子,比她的预判能力和反应都要快。
道姑被捂住嘴巴,情急下咬了那人一口,无意义的反抗所换来的是对方一个手刀直接劈到她颈后。
江楼客栈
西院,卧房内
萧惜缘扶着头从床上坐起来,盖在身上的被子滑到腰部位置。她感觉昏昏沉沉的,仿佛脑袋里灌了铅。
“我怎么在这儿了?”她就记得自己因为困乏,想喝茶提神来着,结果好像喝茶之后的记忆就变得模糊,连怎么上床都不晓得。
她正嘀咕着,门口的人如读心般回答:“是我让他们在你喝得茶水里加料的。你折腾一晚上,人都憔悴了。”
“妈妈?”萧惜缘更诧异了。先前她不是说有点事情要处理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么?
舒心走到她床边,把碗递过去:“出了事我怎么可能不来呢?”
萧惜缘捧着温热的碗,碗里是红糖水波蛋,红糖的甜味穿插在热气里,钻进她的鼻子。
感觉暖烘烘的。
提到今日发生的事情,萧惜缘还是惭愧的,她的准备还是做得不够周全。
“眼下这算是个烂摊子了。”她把脸埋进碗里。
不过舒心没有怪罪的意思:“尽人事听天命,你已经做得不错了。再者,你才几岁,那群人又几岁?人家就是吃准你道行不够深,没办法八面玲珑,这没什么的,我当年还没你厉害呢。”
“可不单单是曹雨烟等人丢了的问题。客栈内部的人好像也有异样。”都说树欲静而风不止,现在却是狂风大作树却毅然不动,连叶片飘落都没有,这不合理。
与她预料中不同,舒心并没有过大的反应,相反,她松了口气:“渗入本来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人家进来了,我们总得漏点马脚,送他们点消息。一昧的滴水不漏只会让人起疑,更加戒备好奇。”
知晓对方的目的,大概就能推出潜入的都是哪方的势力,毕竟人所求皆不同。
萧惜缘品出这话里的不对味:“您知道?”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来操作?”舒心对自己女儿的反射弧还是有些无奈,不过随孩子她爹,没办法。
先前萧惜缘接手,但舒心还是会从旁指点,这种情况下是个有脑子的都不敢造次。而这回是萧惜缘全程自己处理,她年纪轻对人心没有概念,又赶上事儿了,人家可不就使劲儿钻她空子。
“您这是把我当饵呢?!”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么烂的招也用么?
“别说那么难听嘛~”眼看自己闺女要闹脾气了,舒心连忙哄着,打圆场,“你看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既磨炼了你,也能让我们知道有问题的是哪些人。再说,我不都来帮你撑场面了吗?”
显然,舒心嘴巴不讨巧,越安慰越让人火大,还不如不安慰。
“什么呀!”她将碗往床头柜上一搁,誓要和自己亲妈说道说道,“您这是撑场面吗?今晚出的那些破事儿,你是不在没看见,那些客人就差点没把我活撕了,逼着我服软。”
“你服了?”
“不然呢?人家脸皮厚,事后能拍屁股走人,我总不能给咱家客栈背上一个凉薄固执的名声吧!”
舒心点点头,对萧惜缘的反应很是满意:“能屈能伸,你越来越有范儿了。”边说边拍她肩膀。
萧惜缘给她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气归气,她该交代的还是会交代:“曹雨烟这事儿其实也好说,十有八九是她自己计划出逃。重点是今夜发现的那批浸过药的香泥,虽然现在被锁起来看管着,但这要是没处理好被人捅出去,咱家一串子人都要倒大霉。”乔家就是前车之鉴。沾上这些玩意儿,不死也得掉层皮。
“有多少?”
“公斤。”这是不用说具体数量,报个单位都让人头疼的水平。
舒心沉默了,眼珠子转着,神情闪烁。
一般这种情况依萧惜缘对自己亲妈的了解,心虚是没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