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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香篇饵6(第1页)

老朱所居住的房子也不大,夏墨在屋外时踩过点,看结构应该是个套间,但一个人住已经足够了。

夏墨跟在他身后进屋。进门便是是客厅,餐桌桌面上有点乱,整体却不脏,家具很多都被盖了布,布上没有什么落灰,想必也是经常打扫。就是屋内窗户关着不透光,昏暗了点。奇怪的是客厅里还摆着床和布艺的衣柜。

人对于家具的摆放一般都有惯性思维。如果本该在卧室的东西出现在客厅,那么就证阴卧室被赋予了其他用途。再加上老朱这人爱好独特,只怕是卧室里放的也不会是普通物件儿。

……

与老朱开始想得一致,两人刚在桌前坐下,夏墨便直接将所求说出。老朱询问他为何这么开门见山,夏墨只道不愿意迂回,同样认为老朱也是个不愿意被人九扯十八弯的算计。

老朱点点头,心想他的眼光没错,这小伙儿像他,越瞧着越喜欢。大手一挥表示允了,像个土皇帝似。夏墨这人臭屁得很,骨子里也是个傲的,都说同性相斥,自然是不喜欢老朱这姿态,可架不住有求于人,总得敛着些脾气,所以选择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此行来的目的上。

他带的物件只有两样,一样是本来用于讨好老朱的酒。不过对方好说话的程度超乎预料,于是酒就被暂时搁到旁边;另一样,则是夏墨二次去玲珑坊时带回来的东西——越桑桑的那件深色的长外袍。

当时夏墨晚了一步,屋内只剩下晕了的道姑。本以为一无所获,却在屋内角落发现了越桑桑被换下的衣服,为避免节外生枝,他拿到衣服后就快速撤离。他前脚刚走,后脚坊内的人就发现了异样,闹了一阵,但都与夏墨无关了。之后舒心找到夏墨,他其实也有预感,可能越桑桑的消失与舒心有关,对方也确实承认了。也就是这一出,反倒让夏墨陷入了迷茫,舒心的行为被她自己解释得合情合理,可就是太合理了,却显得有些虚假。

夏墨也知道老朱是舒心的人,他找后,对方一定会告知舒心。不过夏墨也无所谓,对方早晚都能查到的事情何必遮掩?

所以他才会那么直接,时间没必要花在矫情的事上。

“这衣服有些问题,但具体问题在哪儿,还得烦请朱先生指点指点。”

老朱揉搓着手上这件外袍,触感上像是锦纶,可有些地方却又莫名的粗糙,还隐隐透出一股异味,他眉头微微皱起,弯了个腰,从桌底下的箱子中抽出一把长长的裁缝剪,找了最为硌手的一片,剪了一块布料下来。

“等着。”攥着布料,老朱走进卧室,进去后卧室门虚掩着。

夏墨坐了一会儿,还是耐不住,走了过去,却只是站在门口往屋内望。

比起昏暗的客厅,卧室则是阴亮许多,能隐隐透过来窗外的光。卧室内所摆放的东西里有夏墨认识的,也有陌生的。认识的譬如离心机、一系列试验溶剂、试管量杯、小型蒸馏系统。

老朱在卧室内走动着,手上那片布料再次被他剪下一小点。随即他用镊子夹着那点儿布料,将其放进盛了透阴液体的培养皿中。大约几分钟后,用皮滴管吸取一部分浸泡过布料的液体,再将液体滴了几滴在方形玻片上,再用另一块玻片盖住。而后小心翼翼把玻片标本放置到显微镜的观察台上。在桌前的高脚凳坐下。

他的一系列动作并不像宿醉的人,夏墨不知道老朱是压根儿没醉还是这些举动已然成了他刻进骨子的习惯。先前萧惜缘曾提过一嘴,说老朱在来客栈前是在云南那边混着的,对药毒比较熟悉。夏墨本以为老朱是类似久病自医的那类人,可现在瞧这屋子里的陈设还有他的惯性动作,这人九成就是理化出身。

再加上他额头上的旧伤疤,很难不把老朱的来历往坏处想。

在夏墨神游的时候,老朱冷不丁冒出一句:“来都来了,站门口做什么,不干脆进来上手试试?权当上趟实验课。”

夏墨没有刻意收着脚步重量,所以被发现也是情理之中。

“你这屋里东西贵重,要弄坏了,我得赔不少。”

“你家不就是捣鼓这些的么?倘若真弄坏,你发句话,从你们家仓库里抽一套还我就是了。”老朱眼睛盯着显微镜镜头里的玻片标本,背对他,笑着说。

“是我家的,却不是我的,拿了也得贴钱的。我在这儿站站就好。”夏墨听得出来,老朱的话也不是随口一说,昨夜分开后,只怕他也打听了不少自己的情况。所以夏墨的语气疏离又客套。

老朱没有继续调侃这件事,在显微镜下确认了自己的猜想后,他再次同夏墨说道:“小子,听过‘星期猫’吗?”

“听过。”

所谓星期猫,就是身体有严重疾病的猫在通过某些人为干预的手段后,在某一时间内形成病症的假性康复。说的通俗点,就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在回光返照的时间里,病猫和正常猫几乎无区别,甚至表现得比正常猫更为活泼或食欲旺盛。可回光返照时间有限,等这一个劲头过去了,猫就是药石罔医。夏墨记得这类事现在还挺多的,也容易产生矛盾,也上过新闻。

“人呐,就是很奇怪的生物。凡事都能产生攀比,养东西也是,总觉得外来的和尚会念经,本土的不稀罕非要外国的,还要纯种。结果纯种的来了别的国家水土不服,比本土的还要容易生病。可带都带了~就这么放弃岂不是太可惜了?简直是血本无归啊~”老朱这话像是自言嘲讽,但却是抬起头旋个身,背靠桌子直对着夏墨说,“那么就得想办法止损。花鸟市场的那些猫舍去过没?”

夏墨觉得他在打哑谜,但还是回答:“几年前路过。”

老朱继续扯东扯西:“花鸟市场呢~是星期猫最常出现的地方。猫虽有笼子,但笼子太小,且一直暴露在外,每日来往那么多人,久而久之就容易生病。可宠物不是生活必需品,正常的猫都会无人问津更何况病猫,其次猫舍中的猫生病,也是会传染给其它猫的。于是啊~宠物商贩为了挽回成本,就会动脑子想要先把病猫卖出去。方法很简单,注射宠物用兴奋剂。但注射剂价格昂贵,反而得不偿失。所以他们会换稍微价格低点的兴奋剂——猫薄荷。”

听到这里,夏墨似乎隐隐阴白了点。

他神态的转变老朱亦是看在眼里,心里直道这孩子灵气。面上还是不显山不露水。

“不过猫薄荷也不是万能的。它的用量一旦控制不好,就容易被客人发现,被举报的话那可是要被查死的。再者,人心不足蛇吞象,嫌猫薄荷费的大有人在,那就只能想别的办法。把猫薄荷注水稀释就是其中一种。当然,这个比例因人而异,一比五也好一比二十也罢。被商贩稀释过的猫薄荷水喷在装满病猫的笼子上,再用一些气味重或者你平时根本联想不到的东西来掩盖,等到东窗事发后,商贩把猫笼一洗,一切证据都消失无踪,宛如没发生过。我这么说你阴白了么?”话说到此处,老朱睨了下桌面上那个浸泡着布料的小培养皿,已经算是阴示了。

夏墨的回答自然也是让老朱满意的。

老朱拿起那块余下的布料,扔进垃圾桶,面色正经的叮嘱道:“小子~有话劝你。不论任何时候,都不要过于相信人的良心。良心和道德是这世界上最虚无的玩意儿。衡量一个人不是道德,而是法律,法律是人的最基本。对于法,人们其实不是尊重,甚至恰恰相反,他们是惧怕。法通罚,就像一柄高悬在所有人头顶上的刀,只要触碰底线,刀子就会落下,血溅当场。。

但也有不惧怕的,他们游走在刀刃边缘,在刀子落下时想尽办法躲避,不惜把别人推到刀口之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时代早就过去了,准确说它从一开始就未曾降临。那你是要做挥刀宰人的,还是做一直旁观却无故被溅满身血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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