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废,大逆不道的窃国之贼,对他昭德帝做出的阴损之事简直罄竹难书!
这等人做坏事哪里需要别人来教了?
被赵肃睿般阴阳怪气,沈时晴也不会气恼,反而笑得更真切了些。
“陛下说得对,我做的一些事发乎人欲,不需要人教,可陛下并非旁人,为君之道、为男子之道,陛下所为虽然我未必赞同,却可为我之镜,自然能被称一句良师益友。”
赵肃睿看向了沈时晴,下一刻,他咬牙冷笑:
“为你之镜?沈三废,朕要是没记错,你当初可是说过把你那柳姨母当作镜子的,还有阿池,你也说过类似的话。你要是听柳姨母的,就会成一个虚伪求名的悲苦妇人,你要是听阿池的,就会成一个面甜心苦的高门贵妇。沈三废,朕倒是有些好奇,你要是听朕的,会成了什么?”
说完,他拿起一小块鸭腿,两口撕下了上面油润香滑的肉,第三口他连骨头都咬碎了。
“陛下说笑了。”沈时晴夹了一块冬笋放在了自己面前的碗里,眼眸微垂,“我要是听陛下的,早就换回来了,陛下又怎么会跟一个身子废、性子废、脑子废的无能妇人一道坐在这吃饭呢?也自然不会做了我的良师益友。”
哈!
不知道为何,赵肃睿觉得自己上午泄掉的火气又在心里翻腾了起来,烧得他心口难受。
“真难得呀,沈三废你在朕的身子里呆了这么久,还记得自己的本相!”
“陛下在我的身体里也记得自己是谁,我自然也是片刻不敢忘。”
除了一道炙鸭、一道过油冬笋之外,沈时晴还点了一道腌鱼蒸肉、一道清拌的黄瓜。
眼下虽然是寒冬时节,大户人家也有火炕温室来种新鲜菜蔬,寻常百姓偶尔也能在集市上买到,只是价格不菲,今日他们来得巧,店家厨下刚好有三斤黄瓜,沈时晴点了这一道花的钱足够再点两道肉菜的。
吃了一口黄瓜,沈时晴抬起头看着怒瞪着自己的“皇帝陛下”。
瞪着这个霸占自己皮囊的逆贼,赵肃睿真的觉得自己要气死了:
“沈三废,伱请朕吃饭,就不能别对着朕阴阳怪气?朕今日可是帮你的姨母出了气的!你敢说朕说的那些话不是你想说的?朕做的事不是你想做的?”
“陛下,我说的本就是实话,哪来的阴阳怪气?倒是陛下,多吃些黄瓜,别气坏了肝脾。”
说着,沈时晴夹了几块黄瓜放在了自己的碗里,又把剩下的黄瓜也推到了赵肃睿的面前。
两人坐的桌子本就不大,这么一推一摆,赵肃睿眼睁睁看着肥美的鸭子反而离自己远了。
“咔嚓。”他又咬断了一根鸭骨头。
看别人顶着本属于自己的脸生闷气,沈时晴摇头失笑:
“陛下,你着实有些草木皆兵了,我本性就是这般,您今日所为,我是真心夸赞,实在没有阴阳怪气的意思。”
赵肃睿挑起一边眉毛怀疑地看向她。
“陛下,我难得出宫,既然来找您自然是有事要说,又怎么会拘于口舌之争?”
沈时晴的脸上甚是真诚,连笑都带着些稳妥样子。
赵肃睿“哼”了一声,再看她垂着眼带笑的样子,心头的火竟然渐渐散了。
“沈三废,这下事情如了你的意,清算太仆寺一事来了楚济源这个大助力,以他的性子,他就算熬死了自己也会将此事处置妥当。至于那些女官,只要你别让她们抢了前朝这些文官的饭碗,也还算稳妥。”
沈时晴夹了一筷子鸭肉吃了,笑着说:
“陛下放心,我这稳妥不了。”
赵肃睿:“……”
“陛下在牢里的这段时间,我已经下旨给礼部,让他们在明年开春之后遴选出一千女官。”
赵肃睿看着还在那儿慢悠悠说话的沈时晴,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
“此事你昨日怎么没告诉我?”
沈时晴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