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芦苇丛的另一侧,探出了三个灰褐色的头,那是一只大狍子和两只小狍子正来到河边喝水,它们喝水时,鼻子轻轻探入水中,仿佛在感受着这河水的温度与气息。
当两只小狍子喝水之时,大狍子则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尤其是对岸在抓泥鳅的小孩。虽然小孩看上去并无危险,但它依然保持警惕,护着自己的幼崽,以防不测。
远远瞥见这条小河边上的景色,赵青忽然羡慕起了村中小孩简简单单就能获得的童真乐趣,接着极目远眺,目光越过蜿蜒曲折的河道与重重芦苇荡,落在了三四里外的一座石墩木梁桥上。
在这座由十来根梁木和河流中段一块大青石搭建而成的古桥之上,坐着一位身穿草绿色蓑衣的老者,他头戴一顶斗笠,手中握着鱼竿,一副标准的渔夫打扮,低垂的目光注视着水面,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继续走近了一段距离,她看到老翁的蓑衣在微风中轻轻飘动,斗笠下的脸庞显得安详而神秘,他头发虽然已经变白,但依然浓密有光泽,脸庞上虽然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但依然可以看出年轻时的英俊和刚毅。
仔细打量,只见对方精神矍铄,一双眼睛更是如秋水般清澈,嘴角挂着柔和的微笑,让人感到亲切而温暖,老翁的须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仿佛承载着岁月的沧桑,又给人以一种越看越年轻的感受。
桥下的河水清澈见底,一群与赵青所见几乎一致的金色鲤鱼在河水中环绕着他游动,时不时跃出水面,又或者吐出几串七彩的气泡。
这些金鲤的背部,都有闪闪发光的星宿图案,分离清浊,形成了水流汇聚点。大量普通鱼追随着金鲤巡游,如同众星捧月,莫名给人以倒钓天地的感受,令河水仿佛变成了银河一般。
老翁的动作和神态都显得那么优雅和从容,仿佛他就是这河边景色的一部分,与大自然融为一体,河水化作了一条浩渺无尽的银河,垂钓的是一颗颗星辰,既虚幻又沉重。
心中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赵青朝着木桥的方向轻轻地走了过去,缓缓来到了桥的一侧,在河边的一块青石上就地坐下,以免打扰到老翁的垂钓。
很快,从水中钓起了一条看似实体,在她眼中却是虚幻影子的鲤鱼,将其取下放入了鱼篓,老翁缓缓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赵青,仿佛看穿了她的心灵,然后微微一笑:
“你就是赵青吧?我名辛钘,字文子,在这里等候你半天了。”
晃了晃似乎已装满渔获的竹篓,辛文子收起了钓竿,继续淡淡开口道:“无论你有什么事情要问,都还请暂时放下,容我先向你们讲述一个故事……”
“你们?”赵青心中一动,立即转头向着木桥的另一侧望去,只见不知何时,一尾金鲤顺着而下,归入了桥下的金鲤群,与其共同组成了一幅囊括二十八宿在内的星图,而紧随其后而来的,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猿公。
……
沐浴着和煦的阳光,骑坐在健壮头羊身上的猿公,居然正指挥着那成群的山羊,让它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沿着河道小跑而来,就像一队正在表演军仪的士兵,威武而庄严。
在意识到赵青所具备的惊人培训能力,以及郑旦这个“陌生人”地位的迅速提高后,猿公心中不免把郑旦和自己进行了比较,分析了双方各自的优缺点,觉得自己也该发展出一定的势力。
众所周知,食草动物的心灵比绝大多数人类都纯粹,近似于婴幼儿的水平,虽说由于智慧所限,除了像猿公这般天赋异禀的特殊个体,否则根本练不了复杂多变的劲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但若是从炼气体系,尤其是最讲究心灵境界的佛门功法着手,例如《神照经》《易筋经》《神足经》等对“聪明才智”要求不高的上乘内功,那便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结论了。
特别是《神足经》这门功法,理论上只需将身体摆出奇怪的动作姿势,便可自发入门、修行、增进功力,且可以通过炼化外来毒质,令真气内力快速提升,且具备毒质所携带的特性。
毫无疑问,这门功法,正好符合猿公的期望,能够让它专门培养的动物们迅速成长,成为它的盟友与可靠的手下。
在从赵青这边了解到《神足经》的存在,以及灵鹫宫石壁上让鸟兽也能修习内功的试验后,猿公逐渐生出了将前者改编成多个动物版本的想法,并希望在经络结构与人类相近的牛马羊猪等中大型哺乳动物身上,展开初步的尝试。
于是,猿公开始训练跟自己关系较好的山羊们,让它们按照特定的动作进行锻炼。眼见着这些山羊们在自己的指导下,花费了一段时间,逐渐变得动作整齐划一,猿公的心中颇为满意。
从训练山羊开始,逐步压服周边的猛兽,扩大领地范围,然后再招揽有灵智的鸟兽,让它们担任小队长和领主,逐步建立一个强盛的动物王国,这个想法在它心中犹如一颗种子,开始生根发芽。
而由于跟人类之间没有领土争议,白猿国在扩张的过程中,应该并不会遇上多少有份量的对手,理论上完全可以一统一万九千里会稽山,乃至于面积十倍于此的越国南部广大山区。
不过,跟它最近初步了解到的赵青计划相比较,猿公仍然觉得自己似乎太传统、保守了些,没有什么新意,需要进一步实现创新和突破。
就在这时,接到身上金鲤印记的提醒,猿公知晓有一位智者正在附近垂钓,等待着它与赵青,犹豫片刻,便率领着白羊小队赶了过来,跟桥另一侧的赵青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同意了听故事。
……
“是这样,我最近在思考着一件事情,想跟你们俩分享一下。”辛文子摘下斗笠,平视着远方云雾缭绕的群山,笑呵呵地道:“辛某钓了这么年鱼,也遇上过许多有意思的渔友……”
“有制造峰峦般大小的巨型钓车,将钓车与整座会稽山脉相连,准备前所未有的大钩巨缁,投竿于东海深处,想要一次性钓起上古鲲鱼的;也有以弋射捕鱼,曾用箭射杀过变化成鲤鱼的虬龙的……”
“与他们宏大的计划、惊人的收获相比,我自己的渔技,也没有多少可以夸耀的地方了。”顿了一顿,文子继续开口道:“不过,我这一次所要讲述的,则是另一个精益求精、执着之极的渔友。”
猜到了文子所提及那两个渔友的身份,应该是任国公子、宋国豫且,赵青心中微惊,不由得对第三个渔友的故事生出了兴趣,用心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