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国之根本,若是他动摇了,那么固若金汤的江山也随之倾覆,到时候,伤的又岂止是他一个?
连她一个小小的闺阁少女都能明白的事情,为什么,德妃她就不能明白呢?
扶上十四爷,就真的是她那么大的心愿吗?难道,她就真的愿意拿天下来扶着她疼爱的儿子?
夜,即将黎明的夜,很静,但是很快的,夜拆的声音也远远响起,逐渐,传来了起更的声音。
女儿欢悦秋千喜
一大清早,黛玉亦是起不来的,夜间也未免劳烦了一些,所以竟有些不好。
况且贾母心疼她犹胜宝玉,只叫她房内将养,不必晨昏定省。
好容易这一日起来了,想起已多日未曾省过贾母,黛玉便起来勉强梳洗了,随便吃了半盏燕窝粥,便出了院子。
刚到贾母房中,就见到正在说着什么省亲的事情,姐妹中也只有探春和宝钗在座。
黛玉见过了贾母,才斜身坐在贾母身边,问道:“怎么?好似都有些不大高兴似的?”
凤姐儿故意唉声叹气了一会,装给王夫人看。只道:“妹妹不知道,如今那皇太后老人家去了,朝廷中下了意思来,官宦人家宴乐俱免一年,一年之内不得婚嫁,百姓人家三月不得婚嫁,自然也是那省亲的时候往后拖延了的。”
黛玉听了淡然一笑,到:“如今是以孝治天下,自然是要守这个的。”
那省亲别墅已建造好了十之八九,如今忽然推迟了那省亲之乐,王夫人自然是心中不大乐意的,毕竟十万两银子已经拿了出来的,如今风光未至,反免宴乐,少不得也是叫人家笑话的。
贾母也道:“娘娘能回来省亲,自然也是极好的事情,也是大欢喜的事情,偏如今皇太后去了,咱们这样人家还露什么不满不成?好歹也都是大家子出来的,这些个规矩还是要守的。娘娘这次不能回娘家来,总有回来的时候,如今只是求佛祖保佑娘娘平平安安,能生个阿哥,就坐稳了那位子了。”
王夫人听了,道:“话虽然如此说,却是谈何容易的?前儿里进宫给娘娘请安,才知道如今皇上万岁爷处理政务,居住养心殿中少近宫人,便是皇后娘娘和年贵妃也少见皇上之面。”
黛玉听她话中之意,似颇有幽怨之意,想来她是替元妃着想,也急着想叫元妃承欢雍正,早日怀个龙子。
贾母久经风浪,深为小心,听了这话面色一沉,道:“如今是什么时候?娘娘在宫里也是不容易的,偏你拿这些话出来做什么?莫不是想给娘娘惹了什么祸患?那宫闱密事,也是你能在姑娘们跟前宣之以口的?还像不像咱们家的太太!”
王夫人方知自己心急于元春遭际,所以如此,听贾母之话,不由得脸色微微一红,忙把未完的话咽住了。
探春亦是会意的,忙向黛玉笑道:“今儿里外面的花开的却是极好的,姐姐且陪我一块儿赏花去!”
黛玉笑道:“好啊!我正也闷着呢!”
说着便与探春携手出来了,亦不好留在贾母院中,两姐妹便去李纨那里。
可巧过了一道长廊,便是几曲栏轩围着几株青翠芭蕉,又有美人蕉花吞吐烟霞,红艳如火,两人便住了脚步下来观赏。
探春轻叹道:“也难怪太太心中老大不高兴的了,好容易盼到了风光的时候,偏如今又不能省亲。”
黛玉眼神幽幽地看着喷吐胭脂的美人蕉,便绕过了栏杆,到那美人蕉下,伸手捡起地上落着的一片花瓣,纤细晶莹的手指捻着花瓣,放在鼻端轻轻闻了闻。
“每个人,都是要有自己的生活的,谁能管得谁呢?荣华富贵,风光旖旎,不过就是那昨日的黄花,过眼的烟云。”
探春却是折了一枝大芭蕉叶子,笑道:“想来也没有几个人能如姐姐这般想的。我但凡要是个男人,也是能建功立业的,我也早就去了,何必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一个个乌眼鸡似的,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
黛玉听了,诧异地看着她,问道:“怎么啦呢?倒像是又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探春摇头,自是不说前儿怎么着赵姨娘又受了王夫人房中小丫头子的气。
拿着芭蕉叶子举着放在头顶上遮荫,黛玉便笑道:“幸而这里没人,不然早已叫人把你牵了去炖脯子吃酒!”
探春听了不解,黛玉笑道:“古人有云:‘蕉叶覆鹿’。你可不就是一头鹿了?不炖了你吃酒,还炖别的不成去?”
探春笑道:“你也别笑话我,明儿个,谁还能知道谁的下场呢!”
说着谈了一口气道:“好在如今太太只忙着娘娘省亲的事情,所以也就不大理会了咱们,便也因这忙着,上下到处又都是一番闲言碎语,听着令人好生着恼!”
黛玉便知她必有生气恼怒之事,只是因着身份,所以不便发火罢了,既然她不肯说,自己也不好多问
忽然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哪个淘气的丫头在两株树上做了一个秋千,上面缀满了花花草草,虽然粗糙,却颇为雅致,便指了过去,笑道:“你瞧,那是谁搭的秋千!”
探春笑了起来,道:“可见也是老天爷也不乐意见到我们愁绪满怀的,偏送了一个秋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