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轻轻的撇着嘴,道:“我倒是不以为然的,总觉得太太好似很嫌恶巧姐儿的生日。”
黛玉正在压香,听了这话便淡淡一笑,道:“你理这些做什么?”
惜春抬头不见紫香,却见香菱在一旁脚踏上坐着做针线,不由得奇道:“紫香姐姐怎么不见?我最喜她的见识的,年纪大一些,果然什么都是知道的。”
黛玉听了笑道:“她是十三爷府里的丫头,自然是回怡亲王府里了。”
惜春好奇地看着香菱绣的红莲绿叶,五色鸳鸯,便笑道:“好活计,这是给谁绣的?好香菱姐姐快告诉我。”
香菱抬头笑道:“我已不叫香菱了,紫香姐姐给我改了名字。”
三春都诧异地看着她,问道:“改了什么名字?”
可巧紫鹃端了果子上来,笑道:“改了的名字,也和这香菱差不多,叫英莲,倒是喜这英莲二字呢。”
探春听了便赞道:“好一个英莲,英者,豪爽也,气也,莲者,出淤泥而不染,质也。”
英莲便笑道:“一个名字,也值得三姑娘派出这么一番话来,倒只是怕我玷辱了这个名字的好处。”
紫鹃有些不赞同地看着她,道:“什么你玷辱了这名字的?不是我说的,你这么个齐整人儿,除了这些姑娘们,可没见有别人可比得你的,若你还配不得,倒不知道谁配得了。”
三春也点头称是,正要说话,忽有贾母打发人来请黛玉和三春一同去玉虚观玩赏。
黛玉眉头微微一蹙,道:“姥姥也是知道热的,如何还来请我们去?倒叫她们打紧的不自在。”
偏竟是鸳鸯亲自过来的,笑道:“老太太总说自个儿在那里,对着那么几个人,心里打紧的不自在,因此才吩咐我来请姑娘们也过去,不然她老人家竟没个意思了。再者,还有几家世交也在呢,都想见见姑娘们。”
姐妹们听了,方各自换了衣裳,外面贾敏早已打发人将车马备好了。
到了玉虚观,果然有几家世交皆在的,除了神武将军冯唐之妻,还有西林成之母,皆含笑着和贾母寒暄。
见到姑娘们来了,忙都含笑起身,西林夫人更是起身过去,一手拉着黛玉,,一手拉着迎春,不肯叫黛玉拜了下去。
她是西林成之母,如何不曾受儿子所嘱?这个黛玉虽超逸绝伦,但是尊贵非常,自己又如何敢受她的礼数?
别人只当她是客套,却不知她确是不敢受黛玉之礼。
细细地打量了迎春好一会,又问名字,又问年纪,满脸堆笑地对贾母道:“竟都是好的,我都说不出来了。”
贾母是个人精子,素日里她也听得贾敏说过一些事故,因此也明白西林夫人是来相看迎春的,便只笑了笑,道:“我们家这些女孩儿,不过就是头脸儿干净一些罢了,哪里称得上好与不好。”
西林夫人笑道:“可见老太太是过谦了的,这样水葱儿似的姑娘,还是不好的?”
说着便褪了手上的一只玻璃绿老坑翡翠镯子,套在了迎春的手腕上,笑道:“今儿来,也没带什么东西,这个镯子倒还是好的,极配你这水色,暂做初见之礼。”
迎春忙谢了,探春惜春和黛玉都是抿嘴而笑,贾母自然更是喜欢。
因此黛玉和探春惜春都是上色纱二匹,荷包二个,金珠簪环一对,聊复应景而已。
冯夫人等诰命夫人虽都是有见识的人,但是贾家的这几位姑娘都是世所罕见之人,人非草木,岂有不称赞的道理?自都一一见过了,连声称赞,都有表礼相赠。
那宝玉只坐在王夫人和宝钗身边,形容俊秀,冯夫人便笑道:“这个哥儿也好。”
贾母只笑道:“一个大了的哥儿,原来不该在这里的,只因自小溺爱惯了,因此方才如此,还要请太太们都别在意才好。”
冯夫人只打量了好一会,才笑道:“我瞅着这模样,倒和江南甄家的哥儿一般无异,竟似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双生兄弟。”
贾母听了便笑道:“大概年轻哥儿都是一般齐整的,有些相似倒也是真的、。我们家也和甄家是世交了,极其相厚的,也恍惚听说过他们家有个哥儿也叫宝玉,只未曾进京来,倒也没见过。听太太这么一说,赶明儿里,竟是得了机遇要见见的。”
别人听了也还罢了,惟独那宝玉越发起了呆根子,不由得呆呆出神,只想着那甄宝玉同自己一般模样,是个什么气派了。
宝钗见了,抿嘴一笑,道:“宝兄弟,你也正经看戏罢,张道爷才送了给你礼物呢!”
宝玉听了忙去看那礼物,活猴子似的,仿若无人,端着盘子凑在贾母跟前翻给贾母看。
贾母心中不豫,便向各位道:‘这孩子,打小不知礼数,极是淘气,倒叫太太们都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