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长歌回声,月光下一个冷静漠然的秀致侧影,淡淡道:“看守好俘虏,别让他们死了。”
匆匆进了自己的中军大帐,一眼看见楚非欢正在看书。
过去,抽掉他的书,泰长歌不容分说的开始解他领扣,楚非欢无奈,也只好由她。
衣襟解开,明灭烛光下最先入眼的是一抹精致锁骨,平而直,紧紧绷着洁白光滑的肌肤,玉簪一般美好莹润的弧度,不同于红衣妖艳得玉自熙那袒露的放肆的美,楚非欢微微苍白的肌肤,透出月白般清爽的色泽,衬着如大海之蓝般清素而又内在华美的外袍,宛如一弯掩映在浅云薄雾后的朦胧月色。
纵然此时不是有绮念的时辰,泰长歌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对于美的事物,任谁也难以抗拒。
因了她这多看的两眼,楚非欢立即发觉,尴尬的掩了衣襟,咳了咳,道:“你看见了,一点皮肉伤,刚才军医端了参汤来,也用过了,你还不放心什么?”
“那就好,”泰长歌毫不脸红的在他身前坐了,叹息,“我还没犯过这么大的错误呢,我是真没想到曹光世居然肯为李翰牺牲如此,他也算人杰了。”
“此人真英雄。”楚非欢正色道:“李翰其实不配为他之主,可惜他选错了效忠的对象,否则天下之大,何愁没有他一席之地?”
“士为知己者死,将军阵上亡,他也算死得其所了吧,”泰长歌道:“我会厚葬。”
正说着,泰长歌突然对地面变幻的光影看了看,淡淡道:“再偷看就罚款。”
“钱迷!”笑嘻嘻进来的自然是最近发财的财主萧包子,贼兮兮的左瞅瞅楚非欢右瞅瞅泰长歌,楚非欢拒绝和他目光接触,默然不语,泰长歌则皱眉道:“你看什么?你再看一样罚款。”
“罚就罚呗,犯错误就得认罚,”包子一摊手,“我觉得你很善良了,最起码你还没提出没收风满楼。”
“谢谢你提醒我,”泰长歌露齿测测一笑,“我会记得回京后着手办理移交产权手续的。”
“我不会签字,”包子悍然答:“要签字,毋宁死!”
泰长歌根本不当回事的瞟他一眼,问:“哦?死?是想在甜汤里淹死,还是想被火腿砸死?”
“我想吃得撑死。”包子肃然答,“八十年后我遍尝天下美食,肥死。”
忍不住一笑,泰长歌道:“好了别闹了,知道你来干什么。曹昇现在不能放。”
垮下双肩,包子喃喃道:“他死了爹,去祭祀一下不成么……”
“你像他在他爹灵前撞死么?”泰长歌摸摸包子的头,“人总是要长大的,能够一帆风顺的成熟自然是幸运,可是有多少人有这般好运气?有些经历,虽然残酷,但是熬过了,自有一番新天地。”
“你不杀他么?你不怕他报仇么?”包子大眼睛亮晃晃的盯着老娘。
“我怕他报仇?”泰长歌挑眉一笑,“儿子,怕人报仇的都是懦夫白痴,我问你,你怕他报仇么?”
包子立即摇头。
“那就是了,”泰长歌一笑,“我不在乎,我儿子也不在乎,我儿子的儿子——那是萧溶你自己的责任了,如果你把你的儿子教育成一个懦夫,一个无用的人,那被人寻仇杀掉,也是活该,我只负责一代,不管第二代。”
她悠悠的道:“那还远得很哪……”
出神的看了远山高天许久,她回身,对着楚非欢和包子道:“现在我们要操心近在眼前的事,我要吃掉冉闵道的军队,然后,大约,咱们和北魏的亲密接触,便要开始了。”
卷二: 六国卷 第三十章 珠泪
乾元四年九月中,晦朔之日,龙战于野。
重新整编过的幽平大军,一路急行军,几乎没有采取任何战术,如风行奔雷一般,直扑北魏闵冉道大营。
存心要以强盛的兵力,压上对方深入敌方的孤军。
而当时,刚刚被三千骑改装袭营的北魏军,冉闵道重伤,手下副将死三伤六,主帐大营中,彼时正在慌乱一团,仅剩的几个能主事的将领,手忙脚乱的令士兵包围三千骑。
正当三千骑陷入苦战之时,时间把握精准的秦长歌率大军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