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丛林迷失
作者:胡海涌
内容简介:
几名都市中失意的男女,结伴远游,却误入迷林,开始了一段不可思议的迷失之旅。森林中古怪的生物,神秘的古国,香艳的美女,千年的不老传说……
所有的一切都让人迷惑不解,原本以为逃离森林之后,所有的迷都会解开,然而他们却陷入了更大的迷茫中……
正文
引子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街上已是车如流水灯如虹。
深圳的夜空是那般的璀璨,令人沉醉,又让人迷惘。
深圳的街市是那样的繁华,却是平头百姓的繁忙,富贵人家的荣华。
又是一个金秋送爽的夜晚,又是一个让人激动却又毫无新意的周末,上班族难得轻松地出来逛街,做生意的也抓紧机会卖力的吆喝。不知道是因为深圳年轻人太多,还是工作生活节奏实在太快,总之,连逛街都是步履匆匆的。于是来往的人群,伴随着店铺里高亢的音乐和营业员的吆喝声,整个街市显得格外的喧嚣。
几个身材窈窕的小姐举着广告牌,在人群中鱼贯而出,一个扩音器里正广播着“手机优惠大活动”;两个小男孩赤膊光身,在一小块地盘里正在表演‘刀枪不入’的硬功,但人们大多漠然而过;一个满头花白的讨钱老婆婆刚过,一名妇女又神秘兮兮的凑上来,嘴里喃喃有词:“发票,发票,要发票不?”
一个卖花的小姑娘,在人群中穿梭,她拦住了一对情侣,拉了拉那男青年的衣袖:“哥哥,买束花吧?”
男青年有些厌烦,说:“又不是情人节,买什么花啊?”
女青年有些生气,说:“难道非得情人节才能买花给我吗?”
小姑娘一听,顿时高兴拉着女青年,“阿姨,你买一束吧!很新鲜的花……”
什么?女青年顿时脸都绿了,“你叫他‘哥哥’,叫我叫‘阿姨’?我有这么老吗?真是的……”言罢拂袖而去。小姑娘不明就里,一时愣在那里,只听见女青年愤愤不平的唠叨和男青年得意的笑声。
一个白衫领带的年轻人正在给来往人群散发宣传单,大多人心无旁骛匆匆而过,也有人好奇的接过来看一看,年轻人谦恭的说着谢谢。一位五十上下的妇人牵着小孙子路过,年轻人将传单递给小男孩,说:“拿回去给你妈妈看啊,里面有很多优惠活动,还派发奖品哦。”
妇人似乎很不屑,对宣传单更无兴趣,但仍然不忘现身说法,来教育一下她的孙子:
“看到了没有?你现在不好好读书啊,将来考不上大学,长大了就只能去发传单!”
小孙子对这样的说教毫无反应,倒是年轻人趋步向前,拦住妇人,镇定的说:“其实我就是大学生,今年刚毕业的。”
妇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嘴角一撇,兀自道:“大学毕业还出来发传单……”
年轻人整晚饱满的情绪,顿时像被扎破了的皮球泄了气,已经无力再去向前争辩,只有一个念头在脑中回旋:大学生发传单很丢人么?北大毕业的还有去卖猪肉的呢……
一对年轻的母女从街头经过,母亲三十出头,身材娇好,衣着入时。旁边的小女孩背着一把小提琴,穿着格子短裙,如同童话里的小姑娘。在众人的注视下,年轻的母亲更加意气风发,而小女孩却意兴阑珊,不情愿的跟着母亲。
不远处,一位老人正在拉着二胡,前面放着一个盒子,盒子里散乱着一些零钱硬币,旁边还有快小牌子,上面书有苍劲的毛笔字:无奈的黄昏。而他二胡拉奏的,正是时下流行的一曲周传雄的《黄昏》。伤感的情歌,悲凉的琴声,栖惶的老人,迷离的夜色……商店里的劲歌热舞,留不住行人匆匆的脚步,最触动都市人心灵的,竟是这繁华喧嚣中的如泣如诉。
小女孩停下了,看着老人那古朴破旧的二胡,不敢相信这么简单的乐器,能拉出这么好听的声音,而自己背着的这把价值上万的小提琴,似乎从来没这么动听过。
年轻的母亲有些生气了,“快点,乞讨有什么看的,待会迟到了,陈教授会不高兴的。”
“妈妈”,小女孩说,“我不想学琴了……”
“什么?”母亲停下来,“我什么都给你买了,学费也交了,你现在说不学了?”
女孩低着头,轻声说:“那位老爷爷琴拉得那么好,现在却在乞讨,我学好了琴有什么用啊……”
年轻的母亲好气又好笑,但碍于人多不便发作,便耐着性子说:“不一样的,老爷爷拉的是二胡,你学的是小提琴,拉小提琴将来能成为音乐家、艺术家,二胡呢……不是国际流行的乐器。”在她的印象中,二胡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只是那些算命乞讨唱戏的下里巴人用的乐器,更不用说拉二胡能成为音乐家了。
她当然不会知道,中国拉二胡的也出了很多知名的音乐家,最出名的自然是瞎子阿炳了。
《二泉映月》的作者阿炳自然是著名的音乐家,但他生前的真实身份,却是一名乞丐。生活的悖论让人如此费解,有些人靠音乐赚了大钱,却从来不是真正的音乐家艺术家,像给小女孩上音乐课的陈教授;而那些真正的音乐家艺术家,往往穷困潦倒,困苦一生,譬如瞎子阿炳。
女孩幼小的心灵隐约地感知到了这种悖论,但一个小小的疑问,又如何说服得了母亲那世俗的“真理”呢?生活还得继续,以后每个周末的音乐课仍得继续。而在年轻的母亲看来,生活原本就是这样简单直白,简单得近乎真理,直白得不近人情,有钱人天天过年,没钱人萝卜过年。几万元的钢琴,不是谁都弹得起的,那没钱的自然只能玩二胡。音乐家艺术家,就应该有名有利,就应该高居殿堂,穷困潦倒、流浪乞讨的算哪门子艺术家?
第一章 不如归去
从拥挤狭窄的出租楼,来到熙来攘往的大街,韩阳的心情一样的怅然愁闷,感觉自己如同掉进缸子里的老鼠,下不能入地以求阴庇,上不能一跃逃出生天,就这样抓挠着、憋屈着、愤懑着。
韩阳自认为很有涵养的,虽不能做到“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但一般的闲言碎语、冷嘲热讽,他是不屑计较的,为人处事也基本做到了谦恭有礼,给他一个“温文尔雅”的评价也不为过。然而这些看似很不错的评价,在母亲、女友眼中全成了一无是处。小时候,母亲常常说他是“闷瓜”,踩到了也不会吱一声;而现在,女友常常说他是“面瓜”,人人都可以踩在他的头上。他常常自嘲地说:人啊,只有变成一坨屎,才没人敢踩在你头上。否则只要你是个人,总会有人踩在你头上往上爬的。
不过这次他的确很没面子,连比他晚毕业两年晚进公司一年,当年还手把手教的同事,竟然都踩着他的头上变成他的上头了。不是他工作不努力,也不是他能力比那位同事差,关键是领导对他没什么印象,来公司两年多了,除了公司聚会,他几乎从来没跟总经理说过话。而他那位同事就不一样了,进公司三天就将公司上下的人事关系打听得清清楚楚,而且常常出入总经理办公室,不是口头汇报,就是书面报告,而且小伙子能说会道,能拉会唱,能喝能醉,领导能印象不深么?
韩阳静心一想,自问很多方面不如人家,同人不同命,有的人天生是管事的,有的人是天生是管人的。就好比陈景润,你让他去做事,他做的研究能震惊世界,但你让他做领导,他连做个报告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