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结论是胡弄人的,谁也不相信。”董为说。
杜赞之问:“家属还有什么意见?”
董为说:“家属不相信他们的女儿神经不正常,更不相信是她自己要吞服那么多安眠药。干警内部有人私下对我说,他们觉得有许多疑点。这事我私下做了一些了解,我怀疑是有人逼她自杀的。”
杜赞之说:“如果有这个怀疑,让他们再安排人调查一下吧。”
“谁去查?再怎么查也是布维鹰一个人的意见。”董为说。
杜赞之沉默着,半晌才说:“如果这事跟他没有什么利害关系,我看布维鹰是可以查清楚的。”
“那天布维鹰不到现场,是卢业萌带干警搞的勘察,你可以让卢业萌重新考虑一下,要注重外围调查,看那个女孩子平时主要跟哪些人接触多,其中谁疑点大些。”董为说着又马上矛盾地摇头,“其实卢业萌做这个工作不合适。”
杜赞之一听卢业萌做这个工作不合适心里不免有些不舒服,但想想那也是事实,再想想董为处在这种时候,自己的事不提,反而将别人的事挂在心上,还有些感动。董为走后,杜赞之打电话问了一下那个女孩子的情况。容棋告诉他,那女孩子叫盘小琳,曾在边皂德那里做过工,后来进纸厂负责信息工作。杜赞之身上突然冒出冷汗,他记得边皂德曾经带一个女孩子跟他一起到香格里拉大饭店去吃饭,饭后还一起坐了一会。是不是就是那个?他马上打电话给边皂德,问:“最近有个女孩子自杀,你知道不知道?”
边皂德说:“汉州有多大,什么事不是几分钟就传遍了?”
杜赞之再问:“那天跟着我们一起去吃饭的女孩子叫什么名字?”
边皂德说:“不就是自杀的那个吗?一年前她就不在我这里做了。”
杜赞之心里感到很冷。
第三十七章
石梓和农民垒起的渗水坝半年刚过,水就几乎渗不出了。纸厂的矛盾日益尖锐,债务、流动资金、污染治理配套,一连串的问题都无法解决。尤其是欠干部职工以及教师每人每月50元(一年下来每人已600 元),大家意见纷纷,有人给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写信,记者居然就下来了。虽然通过做工作,最后没有播,只是虚惊一场,但有关部门要求市里一定妥善处理好这件事。梅初山说,处理这事得1200万,现在一下子哪来1200万?
市里面临如此大的困难,边皂德说他不能袖手旁观,愿意为市里引进资金处理好这个问题。梅初山认为是好办法,通过容棋建议杜赞之召开常委会研究。研究结果,将纸厂折价卖给外商。外商最后以2000万将纸厂买下了,设备已经白白亏了3000多万不算,还无条件搭上厂里的200 亩土地。而这个外商,据说是边皂德的代理人,边皂德将钱汇到香港,再让代理人从香港汇过来。这钱一出一进,就可以享受市里外资企业税收免二(年)减三(年)的土政策。而以工业局名义向银行贷的3000万,就让工业局背着了。
在市委常委会上,梅初山担心石梓要发难,意外的是石梓竟一言不发,这使他松了一口气。其他常委虽然说了不少意见,但说去说来都没有好的解决办法,也只好同意了。
‘寄希望于以后税收吧。“杜赞之说,”现在是亏了,但往前看,工厂还是汉州的工厂,外商不会带得走。“
合同签字后,外商请杜赞之、梅初山、容棋一起到汉园宾馆吃饭。这是杜赞之与梅初山两年来的第二次同桌就餐。第一次是那次冬修水利陪省领导。容棋曾跟梅初山说,杜书记有事来不了。梅初山说,这么重要的事杜书记不来怎么行?容棋便再给杜赞之打电话,边皂德也给他打电话,他只好来了。饭刚吃到一半,突然“砰砰”的枪声传进包厢里,杜赞之听得很清楚。枪声离他们吃饭的宾馆不远,同座的人也都说听到了,那时梅初山正在包厢外面打电话,他回来后听到大家议论,他还不相信,他说:“这个时候打什么枪,是小孩子放鞭炮吧?”即捧起酒杯向外商敬酒。
半小时后,公安局副局长布维鹰给杜赞之打电话,说董为出事了,被打了四枪,现在正在市医院抢救。杜赞之的电话刚放下,梅初山的手机响起来,是布维鹰给他打的,讲的是同一件事。杜赞之和梅初山只得扔下外商,急忙赶到医院看董为。
董为参加一个同学聚会,9 点刚过,同学们兴趣正高,但董为说他还有事,自己提前走了。他是一个人走路回家的。他家离吃饭的酒店不远,走路回家只需10多分钟。10多分钟后,他就出事了。
杜赞之和梅初山先后赶到医院时,董为正躺在抢救室里,由于失血过多,已经休克,医务人员正忙得手忙脚乱,几个身穿公安制服的干警见市委书记和市长来到,忙让到一边。杜赞之间:“有没有院领导在这里?”
一个被白衣白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说:“院领导还没来,我是科主任。”
杜赞之几乎是用命令的口气说:“要尽一切力量抢救。”他说完这句话马上想起电视电影里的场面,他无非是重复人家不知说过多少遍的客套话,心里有点惭愧。
站在旁边的梅初山正在打电话,对方的手机铃声从外面响进来,进来的是医院院长。梅初山见院长进来了,说:“你来了就好,出事的是董为,你要尽最大的努力抢救,要不惜一切代价,需要什么药物,国产的进口的,需要请什么专家,有什么困难就给我打电话。”
医院院长不住地点头。
梅初山走出抢救室,用手机打了个电话后回头对容棋说:“叫上杜书记,我们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我们去看看现场吧。”
坐在空调很好的本田轿车里,杜赞之感到燥热难禁,不知是因为现在暑气正盛,还是因为董为的死他怒极生火。
“董为的公安局长还没正式兔呢,真是太岁头上动土。”杜赞之自言自语道。
坐在前面的容棋说:“人大会不是明天召开吗?明天下午董为就不是公安局长了。”
出事现场停了一圈小车,都是公安车,路的两头已被临时封闭。布维鹰站在路边,杜赞之和梅初山刚下车他就迎上来,一张消瘦的脸在夜色中显得模模糊糊,更像猴子了。
“凶手抓到没有?”杜赞之一边跟布维鹰握手一边问。
布维鹰说:“我们已经倾巢出动了,包括所有派出所。”
“一定要全力以赴,回头我们再开个会,现场弄完之后集中到市长会议室,需要通知什么人你安排,到时我去一下。”梅初山说着转向容棋,“你问杜书记有没有空,没有空他忙他的,有什么情况我们再汇报就是了。”
杜赞之对容棋说:“会我就不参加了,要尽快破案严惩凶手,公安局长都动了这还了得!”他看见卢业萌走过来,主动跟卢业萌握了握手。卢业萌说:“凶手用的是六四,从穿透力看,凶手距离董局长很近,而且每枪都打在要害部位,估计凶手非同一般……”
布维鹰在卢业萌肩上轻轻地拍了一下,说:“等全面分析再向书记市长汇报吧,你让他们抓紧时间。”说完向现场中心挥了挥手。
杜赞之跟着布维鹰走进去,只看到大门前一滩血。他想,这里虽然不是市里主要街道,但也人来车往,晚上12点钟前还热闹得很,这凶手也真是胆大包天了。
梅初山跟着杜赞之也走进了现场中心,布维鹰陪在梅初山的身边,大声对那些做现场勘察的干警说:“动作快点,处理完即刻到市长会议室开会。”
容棋穿过人群,将正在通话的手机递给杜赞之。给杜赞之打电话的是石梓,石梓说,他正在医院院长室里,董为的危险期还没过,他怀疑不是一般的凶杀案,建议杜赞之亲自过问。杜赞之说,他刚去看过董为,现在正在出事现场,该跟医院说的都说了,该跟公安说的也都说了。
“现在关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