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蓦然仿如受惊的小鹿,怯生生点头,唯恐惹怒德妃。
人家含羞带怯是种美态,偏就这乔修容,怕成这般,好似活见了鬼。
德妃嫌恶的皱眉,扬了扬袖,抬脚越过乔蓦然往前走。
乔蓦然迅速让开路,脚下的巨痛刺得她冷汗直冒,却是咬紧牙关退到路边。
目送德妃离开的背影,心弦放松的同时颤巍巍就要倒下。
乔嫣然立在乔蓦然身侧,见她有如风中枯叶颤颤欲坠,身子下坠之时连忙接住她。
“乔修容当心,别摔着了。乔修容这模样,暂时不宜走动,不如找个地方歇歇吧。”
乔嫣然抬眼四下观望,假山旁有一凉亭,询问乔蓦然意见。
乔蓦然撑到德妃离开本就辛苦,听了乔嫣然的话自是点头同意,由乔嫣然和巧秀搀扶着她往凉亭去。
待坐定后,巧秀查看主子伤势,脱了鞋袜,但见脚背红肿一片。
巧秀红了眼眶,定定看着乔嫣然,乞求道。
“二小姐,您可要为小姐作主。哪有这般作贱人的,小姐也是主子啊。”
主子也有高低贵贱之分,谁叫你家主子地位不如人。
然而,瞧着乔蓦然忍痛含泪委屈往肚里咽的模样,着实有些于心不忍。
竟对可疑的仇人动了恻隐之心,乔嫣然,你真是太慈悲了。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乔嫣然纵使可怜乔蓦然,也不会贸然为她出头打击报负德妃。
一来她没这能力,二来她要明哲保身。
毕竟是姐妹,乔嫣然此时也只能安慰几句。
“往后当心点,别再撞见德妃了。”
乔蓦然看着嫡妹,张了张嘴,却是叫巧秀回宫取药膏。
待巧秀离开后,乔蓦然欲起身握住乔嫣然,身子刚站起又吃痛跌坐下。
乔嫣然扶住乔蓦然助她坐稳,笑道,“乔修容有伤在身,还是坐着吧。若再出事,嫣然担待不起。”
乔蓦然眼眶湿润,喏喏道,“妹妹还是在怨我,那件事,即使不是我做的,也是因为我的缘故。妹妹要怪就怪我吧,我姨娘是为了我才犯下糊涂事。总之,是我不对,我向妹妹赔罪。”
乔嫣然笑容依旧,却不见眼底。
“乔修容这话说得,好像我是兴师问罪来着。我从头到尾可有说过你和二姨娘半分不是,乔修容旧事重提是何意思。人在做,天在看。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做错了事自有天罚,我何苦去脏自己的手。”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个乔嫣然就来气。
她就是不愿进宫,也无需别人设计安排。进宫既是她的命数,自然希望有个好的开头。
若是她没有昏迷,在圆慧大师预言前进了宫,兴许早被皇帝册封为妃。即便后来为太后挡煞,也是以妃之名,侍疾有功还能晋升。总之,能够早些达到目标。
何来现在这般步履维艰步步为营,是个主子都能踩她一踩。有太后护着又如何,终归是个奴才,服侍人的命。
即使有幸挨到年满二十五,也早已身心疲惫。小说里的那些,出宫养养花种种草找个平凡人家嫁了,想法是梦幻的,现实却未必行得通。
殊知,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作为一个高龄未嫁女,又是宫女身份,幸福太不易。
乔蓦然轻巧巧一句道歉就将这些一笔带过,未免太容易。
“乔修容身子不爽,在此好生歇着,嫣然不便打搅,先过去了。”
乔嫣然扔下话,转身翩然离去。
乔蓦然苦笑,抬头望去,便觉这山石好景都失了颜色。她,终究是怨的。想来,又怎能不怨。
宴席设在钦安殿院内,场地宽阔光线明亮。院内已布置一新,按品级前后有序的摆放桌椅。上首主位自是皇帝和皇后,下首左右两侧依次排开,分别是四妃及下面各嫔妃的座位。
每张桌前摆满各式鲜花,争奇斗艳美丽非凡。
牡丹的天香国色,鸢尾的俊秀别致,栀子的雪白芬芳,月季的富贵雍容,虞美人的鲜艳明丽,白玉兰的清新素雅。
花香四溢,飘散在空气中,鼻尖闻到的竟是浓浓香气。
种种形态,各具特色,互不相让,绽放出自己独特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