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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闻道轻声喊:“子羽!”
“嗯。”
“你刚才说什么?我过分了?唉,你不懂得。你没有我这种经历,所以你不懂。一气之下,我觉得面前不是柳娃这家伙,我想起了那一帮人,那一帮横行霸道,拆我老师的信件,后来还检查我的信件的人。
“嘿,他们说高教授反对米丘林和李森科,你晓不晓得,这顶帽子好吓人……高教授平时罕言寡语,若不是信件被拆,他挨不了这么惨,我也挨不了这么惨!”
封岳叹道:“唉,你原来是在发泄,一种变态的心理,不过我能理解。但是你注意到没有,夏梦蝶丝毫不觉得柳石有错,她肯定在楼上批评秀秀,你又硬要柳娃去给秀秀道歉,这样岂不扫了夏梦蝶的面子,给她难堪?”
陈闻道一下醒悟过来了,连连点头,怪他何不早说。
柳石的性情很开朗。当晚在黑屋子里,陈闻道尚觉不好意思,避免与柳石的目光相碰,柳石倒先叫起“陈哥”来了。
陈闻道在水秀上楼之后要柳石和杨灵去道歉,还打了柳石这件事,因陈闻道事后后悔了,秘而不宣,所以水秀本人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
要不然水秀与陈闻道关系恐怕早就得到改善了,陈闻道又何至于长期在她面前低声下气保持低姿态呢。
鹰帕女郎
杨灵最大的癖好,却是坐在土崖边看云。
大明这块坝子,依山傍水,山明水净。白昼多晴天丽日,夜晚则星月皎洁,云自然也特别秀美。
清晨,云湿湿的,蓬蓬松松的,在河对面山边长长地拖着。山腰那些简陋的农舍在云中隐现飘忽,像带有仙气。杨灵看久了,便产生想象,似乎那里面居住着仙人和高士,一尘不染,心中羡煞。
后来这些云在他眼中慢慢拉成丝、化成烟,变薄、变透明,升腾飞举。有的像蚕儿吐出的丝絮,把山林柔柔的缠着。有的像棉花做成的帽儿,扁扁的,圆圆的,戴在山头上。又有的化成了人形,坐在峰顶。
想象中就到了那里,卧在松下,去掏蚁洞。翘二郎腿长啸着,学仙鹤鸣。一顶顶絮帽脱离那峰顶,飘走了,他心中惆怅,想知青也是这样的啊,离开了故乡,一去不返……
时间久了,云在他眼中逐渐发黄、放光,边沿涂上胭脂,胭脂又消褪了。从云中伸出一些日脚,把整条山脉踩出一些花花绿绿的亮斑。满天云霞伸向天极。
陈闻道念毕外文书走过来,他仍坐在那里发愣。
陈闻道叫他:“杨娃,回去吧,刚才两只麻雀落在你肩膀上,把你当石头喽!”
当他回头,又问:“喂,你究竟在看啥?”
“云。噢,乡间的云和城市不一样。”
陈闻道笑道:“其实也差不多,不一样的可能是看云者的心情。你在城市要看的东西太多,心猿意马,哪有心思看云?”
“城里没有原野山川作云的背景,所以云都是死气沉沉的。你看这里的云多有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