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闻道点头叹道:“你是在城市里不顺心,所以连城市的云都被你丑化了。”
又道:“大千世界,无生物中,云算是最有灵气的。可是像你这样,呆看半日,又不写生画画,又不研究气象,头脑必定是空空如也,越看越傻。”
杨灵站起来,感觉头脑之中,果真一片空白,不禁暗吃一惊,有些苦恼。口里不服气,顶一句道:“那你看书又有啥好处?不仅没有好处,而且还受过它的害。”
陈闻道被他这一回敬,竟噎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而有时,正当他沉缅在冥想中时,背后会响起一声“呜哇!”接着是一串少女开心的笑声,这是福秀。
头几次他会吓一跳,后来就安之若素了,连头都不回。
亦是从背后,偶尔他会被什么扫一下,甚至戳一下,说扫是如风和草叶将衣服弄来波动,戳是触到皮肤和神经上了,觉得痒酥酥的,甚至感到轻微的可以说是带愉悦感的刺痛。
他当然不知道这是一种呢裙的裙角,他当成是福秀,所以懒得去看,不然看见她都有可能。
继之便有嗡嗡呜呜,及呢喃之语,不能与鸟声区分,与竹笛区分,与口弦区分,与风铃区分。
幽谷天音,宛转搓揉,你不知是在笑谈还是泪言。
便是那女毕摩,乃是金河及相邻地域一大巫系着名巨巫之女,全盘接受乃父经术。
不过这些东西延至今日,已成一个符号。就连符号,她也是硕果仅存。
她那天全副打头是为了帮白鹤吓唬白驹一下,令他依计而行。
她盯上杨灵是由屋及乌,二子厌女是城隍庙的鼓槌一对。
她不近男色,他看上去柔弱得比女人还女人,他那多愁善感今世无出其右者。
当她现身,从实际并没有的一座小树林中走出时带着的气宇,将杨灵傻乎乎一锅粥的头脑来了个荡涤,杨灵不由喉开金锁,冲口问她是谁?道是毕摩。
她上身纯黑,上衣领口、衣袖缘边需细看才能看出用黑丝线盘的花纹。黑绣花都帕(盖头)四角上翘。不过黑得醉人的还是压在都帕上的两根粗发辫,漆黑闪亮,是夜空的眼睛。
下身是粉红、白、黑三色彩条的粗呢百褶裙,走动时裙边翘翘然,倍增飒爽。
杨灵知毕摩为谁,虽女亦不再做声。
女毕摩历经种种事端,尤其乃父之死,从此不敢以巫术逞狠。
戏谑可是有的,当下便是。
无论多曲折的心眼她都能看透,何况杨灵对女人的这点小九九。只打了个冷笑,解释今又不做道场诵经,图个随和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