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被人看见,只被他看见了,没关系吧?”
“他,哪个他?”
“你说呢?”
“游校长?他熟了,是没有关系呀。这么有名的大学校长,我只是好奇想看一下他和孩子住的屋子,又没有别的意思。”
“哈,别的意思,你指哪些意思?”
“又不是想当偷儿。”
“嘻,温会长的千金,当然肯定不会到贫民窟当偷儿!
“诶,你觉得奇怪不,他寝室这样简陋?其实,大学校长的薪水相当高,而且天津沦陷之前,他还兼两个大学的校长。”
“不奇怪。码头上,我看见他的第一个印象就是简朴嘛,我喜欢简朴!”
“嘻,那还有第二个、第三个印象?”
“嗯,就是实干家,学者。觉得像他这样的人,是我们国家的栋梁!”
“所以你也喜欢,还是用崇拜恰当些,崇拜他,崇拜国家的栋梁?”
“嗯!樊星,你也一样呀!”
樊星看见漱玉一脸纯真、坦白的表情,再逗她就觉得无趣了。便问:“诶,你刚才为啥不肯给思礼补课?”
漱玉笑道:“馊主意!游校长说担心报名时老师要考他,我主动就来给他补课,成什么了?考官跑来给考生补课?”
樊星疑惑道:“未必吧,送来读你的班?你们乡村学校?”
漱玉笑而不答。东工的家属子女都上城关小学,以为那里好。但一碗水小学要近得多。
“而且,一碗水有我呀!东工别人不知道,但游校长知道……游校长还晓得我喜欢思礼。”
她这样愉快地想着,觉眼前的天空中无一丝云翳。
礼拜一漱玉特意到校早一些,但直到上课游校长和思礼都没有来。先她只觉得奇怪,后来心里就越来越烦躁。
她勉强上完了第一节课,就和别的老师调了课,往城里跑。
这时游慎敏正出了城回东工去。游慎敏走路从来不看前方,就算看前方他也是目中无人的。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叶”就是他随时随地都在思考的各种问题,这习惯使他得罪了不少人。
此时因有人影挡路,他就让一下,这人也让一下,还在他面前。这样反复几次他才抬起头来,一看是漱玉。
“啊,是温小姐!”
漱玉不回答,眼圈却是红的,一双大眼睛里很快结了两粒泪珠,慢慢爬到脸上。游慎敏事先也隐隐感觉到思礼去读城关小学会使漱玉不快,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样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