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婶的皮肤既带有异香,千年出一个,则她的肤觉远超常人。
这不止是说她对世道的冷暖很敏感,她还有一种能判断人的善恶和美丑的直觉。这样她虽然心直口快,却能生存下来,过得还好,结交上有地位的朋友。
白婶心地善良,或可称为悲悯,她责任感如莲花般随步而生,她就是一门心思要将这五个儿女带大。
50年代初当她带五个儿女磕绊上路时社会还是市场经济,粮食自由买卖。
四座墓岛上过去有个磨坊,位置离白婶家不远。磨坊早已废弃,仅存一个大石磨。
白婶赶在麦收前请来石匠修这个大石磨,说好工钱先欠着,要在去田里收购小麦磨成面卖了钱之后才给。大石磨修好后瘦了一圈,依然还是可称为大石磨。
意外的是石匠不接小如开的欠条,说不要钱,我在你们家进出十几年,你们认不得我,我认得你们。
他并帮着找来个木匠,在石磨一侧竖起两根木柱,上面架根横梁,横梁拴的绳索上吊个丁字形的推杆。木匠也不要钱。
这时是土改后第二年的麦收季节,四座墓周围的农民正忙着割麦晒麦。母女俩背着背篼儿出去买麦子,她们正在一农家的晒坝,对已簸扬干净的麦子谈斤论价,有一农民远远担挑麦子来了,口里喊着掌柜娘莫忙莫忙!
走拢话也不说就将自己担来的麦子倒进母女俩的背篼里,这才直起腰对莫名其妙的母女俩说背去吧,不要钱!
白婶忙说道谢的话,站在一边的小如突然浑身哆嗦起来了,手掩着面,哽咽着,泪水顺着指缝流。
这家没卖成麦子的农民本来一脸不高兴,这时却叫女人把烧好的一壶热茶提出来,斟了一碗端给这不速之客说老哥,请喝碗茶。
母女俩吭吃吭吃推着大石磨将收来的麦子磨成面粉,在上学的杨影放学后也来帮着推。每天一早小如做饭,吃了大弟弟要上学。
老二老三起床见妈妈独自在推磨,脸也不洗,眼角巴着眼屎就跑来一个帮着推,一个添磨。
小如叫妈,老二,莽子,吃饭了呀!白婶说你经佑二娃莽子先吃吧!还在推,因为饿虚了,汗流遍体,二娃、莽子说妈,你身上是香的!
白婶的香汗滴在麦粒上。
手抹了脸和额上的汗一甩,明明是向外,也被风吹进了磨盘。
母女俩推磨和过筛子弄得身上到处是面粉。背面粉到粮食市场去卖,出门前收拾打扮。
白婶梳个青螺髻,还插上支黄铜打的亮晃晃的笄。小如独辫拖齐腰,扎个时兴的黄蝴蝶结。
有个穿灰旧长衫的来到她们背篼前,抓把面粉看之后又闻,麦香诱人。暗自称奇,问多少钱一斤?
不等白婶回答便已抹下袖口,要与白婶在袖筒子里“捏指拇”,白婶就与他捏了几下指拇。
这种机密做买卖方式可是大宗米面交易才会出现的!一光脚客见了立刻将另一背篼的面粉搂着对白婶说这背篼我买了,他出多少钱我也出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