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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见太阳成了黑的,像日蚀,照耀着这个奇丑无比的男子,他铁青色脸上的那条疤痕像一道锯镰,还在锯,还在锯!尽管她的嘴唇白得像纸,身体一层一层锯已经锯不出血了。
锯不出血的身体用平淡得出奇的声音说:“哦,你急着要去会她呀?我们既然已经出来了,还是到湖边走走吧。”
她便独自慢慢往前走,他跟在后面。她走向一处僻静的湖湾,站在水边,望着微微起皱的湖面。听见了他走来的脚步。
哈哈哈,她的身体在抖,她突然笑了起来,这是黑色的笑,笑自己的笑都是黑色的,我尚未一睹那姑娘的芳容就认输了?哈哈哈我再坚持会!
她便转身,忽然用手枪瞄着他的胸膛:“哼,你肯定是先奸污了她!”
他慌里慌张,刚要开口,她立刻又厉声说:“闭嘴,我不听解释!把戒指拿出来!”
他从荷包里摸出那颗戒指。
“丢到湖里去!”
“叮咚”一声,湖面溅起一朵小水花。
水清且浅,看得见戒指在水下闪耀。
她勾下腰去拾,就醒了,是个梦。
犹有不甘,一直在想究竟拾起来没有?
死去活来
南门口在晚间成了彝胞们的灯红酒绿之所,在此打堆饮酒抽烟。连睡觉也在这里,非关囊中羞涩,而是没有住旅馆的习惯,体质天生就抗寒。
男女均抽烟,年轻女子也会将短的旱烟袋叼在嘴里。
大家抱着一坛酒,蹲着围成一圈,大碗你一口我一口,汉人说法叫“转转酒”。专吃酒不用菜下酒,汉人叫喝寡酒。
或用干辣椒下酒,比饮寡酒更厉害。
通常醉了便倒地呼呼睡去,亦可见挥拳骂座,或者在街上横冲直撞的。
白天,这里亦有以锅庄、音乐佐酒的欢快场面,锅庄二人或四人对舞,有无音乐伴舞均可。
音乐有芦笙和口弦。口弦琴音清晰,指势撩舞多端。有的姑娘每当两音间歇之际,乘出其指或摸耳,或掐腮,或遍指周围的人,气氛热烈,听者为之消魂。
尔古带女儿赴县城,因杨灵受伤行走不便,牵来了四匹良马。这路因无栈道,骑马十分冒险,仍步步惊心骑到了县城。
数周后,有晚艾雪和阿果路过南门外这条街道,见路边倒着个醉汉,便是杨灵。
阿果慌忙上前去摇他:“杨哥哥,杨哥哥,你醒醒呀!”
声音很快变成了哭腔。艾雪心一沉,低声骂道:“哼,怎么没跌死,没被车撞死?被车撞死了才好呢,恶有恶报!”
浑身糊满泥土和呕吐物,臭醺醺的。阿果从沟里掬一捧水,但转身没走几步,水就漏完了。她便脱下衣裳在沟里浸湿,回杨灵身边蹲下,也不顾脏,搂着替他揩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