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惭愧!”
林西安抚地拍了拍焦战的手背,端起桌上的茶盏给他,道:“指挥使喝口茶定定神。”
被一个少年安抚,焦战不禁觉得脸上有些发烧,道:“多谢殿下。”
见焦战有些不自在,林西笑了笑,道:“指挥使当年上战场不过少年,平日便是再英勇无敌,也是未曾上过战场,故而面对鲜血飞溅、残肢断体横飞的场面,会惊惧、会害怕,甚至会胆怯,这都是人之常情,指挥使不必放在心上。若是见到尸体就兴奋,那才是真正有问题。”
林西能说出这番话,让焦战有些不可思议,也让他稍稍卸下防备,压在心底许久的话,竟不自觉地说出了口,道:“当初年少轻狂,不知战场凶险,一意孤行,离开京都,不仅自己差点死了,还连累了同袍,实在令人惭愧。”
“身为武将,为国家为百姓马革裹尸是荣耀,更何况他还救了同袍,为林国保下一员大将,若那军士泉下有知,定欣慰不已。再者,以指挥使之为人,定会保他家人平安顺遂,他也算死而无憾了。”
林西的话说到了焦战心坎里,让他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觉得面前的人,与他认识的相距甚远,或许他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指挥使在边疆八载,可有哪场战役最让指挥使难忘?”
林西主动转移话题,避免了焦战的尴尬,让他心生好感,道:“最让臣记忆犹新的不是哪场战役,而是广宁的冬日,寒风刺骨,滴水成冰,每年都有冻死、饿死的军士及百姓。”
“饿死?军中粮食不足?”
“嗯,广宁山穷水恶,粮食产量偏低,再加上天灾人祸,每年的收成都不足支撑大军消耗,朝廷虽有军粮补充,可运到广宁,已所剩无几。”
“指挥使是说有人胆大包天克扣军饷?”
听林西这么问,焦战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回殿下,克扣军饷一事已成惯例。”
林西闻言眉头皱紧,道:“广宁本就是苦寒之地,将士们不辞劳苦镇守边疆,本该犒赏、嘉奖,却如指挥使所言,甚至连温饱都不能保障,简直岂有此理!指挥使可曾向父皇提及此事?”
林西清楚焦战跟他提及此事,是想利用他将此事告知林扈,不过林西并不在意,他自小就敬佩军人,还想大学报考军校,听到边疆军士因贪官污吏,竟然连温饱问题都不能保障,心中动了真怒。
“提过,曾在广宁时上过折子,只是一送入京都,便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这次臣回京述职,还曾当面向皇上奏请,只是皇上说此事牵涉甚广,还不是出手的时机。”
林西点点头,道:“既然父皇这般说,那就是已派人暗查,只是还不到收网的时候,指挥使莫要心急,此等关乎边关安危的大事,父皇定不会坐视不管。”
焦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林西。
林西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出声问道:“我脸上可有不妥?”
“殿下,您似乎与传言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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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林西心里‘咯噔’一声,心中暗骂自己不知不觉又说多了。他强装镇定道:“传言?有句话不知指挥使可曾听过,‘造谣无责,传谣无阻;中谣无助,辟谣无路;驳谣无效,破谣无趣;老谣方去,新谣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