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仍然觉得不妥,这么多年几乎形成条件反射一样的不妥:当日王爷因这个女子那般反常,几乎算得上失态————他从未无缘由为难一个普通百姓,更不可能下了杀令后又仓促收回。
今日又是她和王爷牵扯不清,这世上会有如此巧合?
霍云朗打量着黎诺,嘴里的话却问雪溪:&ot;敢问瑜王殿下,这位姑娘——是你何人?&ot;
这北漠皇子入京为质,说穿了是两边不讨好的事情,他从故国带来的随行人员不过寥寥,名单记录上,并没见到这姑娘。
雪溪信口道:“此乃老师之女,是我师妹。她并无官职,也并非我的部属,所以未记录在册。”
“北漠人?”
“正是。”
霍云朗若有所思,半晌,看着黎诺道:“你方才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瑜王殿下是客,客为尊,的确不该失了礼数。两位既然不愿意受邀,那回府便是。只是到府之后好好休息,暂且不要外出,我会派人……护着你们的。”
雪溪声线冷了两分:“霍将军,若若心地善良,出手救人,将军当真要如此回报么?”
“瑜王殿下不必紧张,”霍云朗说,“下官并非要为难你们,只是今日您已招太多目光,这是为了你们的安危着想。再者,正如您所说,这位姑娘出手救了我们王爷,王爷是个恩怨分明之人,等他醒来,想必会亲自言谢二位。”
雪溪道:“此乃以保护之名,行软禁之实。”
“瑜王殿下嫌恶软禁,倒也还有囚禁。”霍云朗淡淡道。
“好了霍将军,我们这就回去。您请便。”黎诺忙道。
听了这几句,她不想让他们二人继续对峙下去了,原本雪溪在他朝为质就处处掣肘,免不了种种屈辱,再说下去,只怕吃亏。
况且,她听得明白,霍云朗对她的怀疑还在次要,最重要的是,他担心她这个懂医的人,已经完全掌握了傅沉欢的身体状况。
派兵守住雪溪府邸,这做法无可厚非,对他们而言确实是一种暂时保护,同时也防范了地传说消
种音的保护,同时也防范了她传递消
抵扣子让当换为w,还以息的可能。
只是这样一来……霍云朗必然会在傅沉欢醒后向他请示,是否要杀他们二人灭口。却不知他会怎样决断。
回到府中,黎诺仍觉有些愧对雪溪,低声道:&ot;雪溪,你放心,如果他们要杀我们灭口,我一定有办法保住你的性命。”
雪溪失笑:“没关系,虽然我身份卑下,但也十分微妙。不会那么轻易的丢了性命的。”
黎诺很诚恳地道歉:“是因为我救人才给你惹来麻烦的,是我当时考虑的太少了,不应该拉着你一起。”
“话怎么能这样讲?若我不在场,你今日不知要吃多大的亏,明明是善举,最后却有可能搭上性命。这太委屈,”雪溪摇摇头,温声道,“不必自责,没事的,折腾了一晚上,你快去休息吧。”
黎诺点点头,心乱如麻的回到房间。
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毕竟傅沉欢已经黑化,与曾经不同,如果他下令杀他们这两个知晓他秘密的人,她至少得想办法把雪溪保住。
出于剧情,也出于……惭愧。
总不能对一个人的亏欠还没有填补,却又亏欠了另外一个人。
黎诺叹气,缩在被子中有些迷茫。
按他们的理论,现实世界中她才是一个人,才需要真心相待别人,才有万种情感;到了书中世界,她也变成了工具之一,什么都不必当真,什么也都确实不是真的。
当初上课觉得这些话都是金科玉律,可现在回头再看,这未免有些太割裂。一个人就算将世界观界定的清晰,感情,又怎么能如此泾渭分明?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就算是做一个梦,也有光怪陆离,有白日所思,有清醒之不敢想,有心中的放不下。有人心慌惴惴,有人梦中笑醒,有人泪湿枕巾。
更何况她现在,看得见、听得到、摸得着。
黎诺盯着紧闭的门扉,暗暗下决心:这次回去,我再也不接这种难题了,什么感情任务,谁爱接接去吧。我还是干我擅长的打脸虐渣,时间短,又很爽。不存在这些爱来爱去,亏欠来亏欠去的困扰。
想的多了,她只觉喉咙有些痛,头也晕。
本来病就一直没好,今晚一来二去的折腾,黎诺觉得有些困倦,蜷缩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房间里阴冷,连做的梦都湿冷,
仿佛刚下过一场雨,空气中有种湿淋淋的潮冷粘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