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每一个字都极度认真,还带着少年的质问:“可你说,你是我的妻子。”
孟欢:“是,但不是现在。”
“还有多久?”
声音执着,宛如当头棒喝。
十一年。
孟欢喉头滚动,明明很简单的话,可忽然感觉说不出来。
在二十六岁遇到自己以前,蔺泊舟这样一复发眼疾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如十四年。明明每一天都极其难熬,可蔺泊舟自己过了那么多年。
孟欢手腕挣扎的力道缓和:“蔺泊舟。”
蔺泊舟没再下一步动作了,而是垂着头,白绸后的双目似乎凝视着孟欢的方向。
孟欢勾着手指,拽掉了那一缕白纱,他往上,微凉的唇贴近吻他纤薄的眼皮。蔺泊舟轻轻颤抖了一下,双手抓紧孟欢的肩头,力气先是极重,似乎要陷入骨髓中,随着亲吻才逐渐松缓下来。
孟欢的吻从他的眼睑落到鼻梁,下颌,脸颊,停留在微凉的唇瓣。柔软的猫一样的轻喘和热息,唇瓣交织时濡湿的热意,混合着他身上轻轻的浮香味儿,让蔺泊舟启开齿关,骨头发酥,那介于少年与成熟之间的眉眼不转地凝视孟欢。
他初知人事,第一次动情。
孟欢摸他的脸,下颌和唇线他抚过无数次,比起后来,现在还柔软几分。
“记住我说的话,你一直熠熠生辉。在遇到我之前的这十几年,照顾好自己。”
蔺泊舟俯下身,手腕从他腰间探过,抱他。
天漆黑,屋子里只有一盏很暗的烛火,摇摇欲坠。
孟欢感觉到自己是他梦境中的存在,抬起手,看着自己越来越淡的指骨皮肤,明白,天一亮,自己也该回去了。
蔺泊舟侧躺在床,眉眼安静,似乎睡的很沉。
孟欢坐起身,亲了亲他的脸:“好好长大,好开心啊。”
蔺泊舟闭眼,却突然出了声:“你叫什么?”
孟欢嘻嘻一笑:“我叫孟欢,孟夫子的孟,欢愉的欢。”
蔺泊舟哑然:“好。”
孟欢慢慢变淡,直到变成了一缕空中的意识,看见蔺泊舟撑身坐起,床榻中,他手指轻轻摸索身侧,摸到一片空白时,他长睫微微颤了一下,掌心反复确认。
门外天光大亮,照亮了屋子里的昏瞑和灰尘。太监陆陆续续进门:“世子爷醒了?奴才伺候世子爷洗漱,昨天的饭菜没动?世子爷,这样对身子可不好啊。”
蔺泊舟垂头坐着,修长的手指浸在金盆里,静了好一会儿,冷不丁问:“昨夜,母妃送来陪侍的下人呢?”
太监满脸意外:“王妃不曾送陪侍的人来呀,世子爷一直一个人待着,这是……”
少年怔了下,说:“是吗。”
小太监收拾好屋子就出去了,蔺泊舟静坐了会儿再站起身,在屋子里走动,似乎寻找着什么。
突然,他膝盖不慎撞到身旁的梨花木椅子。
孟欢几乎下意识道:“小心——”
他只是梦境中的一缕意识,发不出任何声音。
可那一瞬间,蔺泊舟侧过头,虚空中。
——相隔无数。
他漆黑的眸子,和孟欢对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