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那根银簪子。
她脑子里一瞬间想到了许多种可能,没有一种能叫人放下心来的。
倒是李桃瞧着玉簟的神色不对,忙解释:“有几样郎君已经拿走了,说是先打个样式,让夫人瞧瞧喜不喜欢。我都记下了,玉簟姐姐瞧瞧对不对的上。”
如今她管着夫人的妆奁,若是被以为是贪墨就不好了。
李桃说着,已经让妹妹翻找出了那时记下的名录,玉簟果真其中瞧见了那根祥云纹的银簪。
按照李桃的说法,这簪子已被拿去融了。
玉簟一时怔然:女郎、她真的放下了?
放下?
段温觉得可未必,只是不好开口罢了。
要她怎么说?
难不成当着夫君的面承认这簪子是情郎送的?
韶娘还没有那么傻。
她只能说成是“喜欢”,又苍白又无力的喜欢。
段温也喜欢,喜欢她那日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
对着旁边的铜镜看看,多漂亮啊。
她偏偏扭着头不看。
段温哄着人把那张染着潮红的脸转过去,还恶意地扶正了发间的簪子。
喜欢就多瞧两眼,这次后可就再看不见了。
漆黑的发间只簪这么一根素白的簪子,发丝散落,黏在汗湿的身体上,本来该同样的黑白对比,这会却泛起了晶莹的粉,当真美不胜收。
……
韶娘总在这种事上总是犯傻,连瞒都不会瞒。
在满妆奁的金玉中混入这么一根银簪,简直就像珍珠中的鱼目,丑陋粗鄙极了,叫人一眼就能看出违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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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娘竟也没察觉?
或许是觉得有心意在,在怎么看都觉得合意。
可心意可是这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了,什么都换不来,也就是韶娘傻,居然被一根破烂簪子就骗了去。
他又不是置办不起夫人的首饰,这些破烂的旧物还是莫要留在身边的好。
段温把玩着手里的银簪,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几次绷紧,却始终克制着指尖的力道,没将这根簪子捏得弯折变形:他还留着这东西有别的用处呢。
谢韶身边的陪嫁除了玉簟外都是生面孔,李豫废了些功夫才找到了个能传递消息的。
但信都递出去了,却久久没有等到回应,李豫一时心急如焚。毕竟他随使团而来,能在燕城留的时日不久,若是韶娘那边再没有回音,他就不得不想别的法子了。
正焦头烂额着呢,那边终于有了回应。
并无一字答复,却回了一件信物。
李豫愣愣地看着那枚银簪。
她竟还随身带着此物?!
过往种种一一浮现,李豫一时之间竟红了眼眶:韶娘、她怎么如此犯傻啊?
他愧疚于自己先前那些隐隐的算计,当即原本准备的长信被他弃之一旁,又当场挥毫弄墨、洋洋洒洒写了数页墨字,情至深时、泪已满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