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接过孟欢白皙的手,轻轻拢在掌心。
他没做出判断,任何人别想看懂他的脸色。
堂上再问。
“难道你没收受对方的贿赂?”
崔忍放摇头:“钱财纵然多,但老夫怎么敢置百姓危亡于不顾啊!大人可以去老夫府中搜查,是否有朱里真族送来的钱财。”
他、真、的、嘴、好、硬。
这些从全国科考上来的大官,钱财会转移向老家,毕竟上年纪致仕后,都会选择回到生他养他的故土去。
孟欢为他的嘴硬称奇时,指尖被轻轻捏了一下。
他扭头,看向沉着目光的蔺泊舟。
顿时明白蔺泊舟心里有有数。
堂上语气越发严厉:“可那安垂在你府中生活了四年,证据确凿,又如何抵赖?”
孟欢精神支棱起来了。这件事安垂叙述过缘由,崔阁老收了毛诚昌太多好处,对辽东诸事只报喜不报丧,而毛诚昌每天耽于享乐,不理军事,忽略朱里真族让他有了发展空间。势力膨胀后,毛崔二人意识不妙,怕事情兜不住决定挟持安垂作为质子,以免他父亲的部族真敢开战。
崔忍放娓娓道来,却省去了前段的原因:“这几年建州朱里真族发展势强,毛诚昌担心对方坐大,于是先把首领的儿子送来京城挟持住,未雨绸缪,以免发生不测。”
“……”
厉害。
孟欢对他颠倒黑白的能力又有了新见识。
照他这么说,他和毛诚昌两个卖国贼,还成有先见之明了?!
胸口不自觉窜上一股怒火,孟欢咬牙看着他。
崔忍放神色哀怨,还在诉说:“老夫一片赤诚之心,只可惜看护不严,竟然让安垂逃出崔府挟持了王妃,老夫有失察之罪,罪该万死,可老夫绝无通敌叛国之心,日月明鉴!”
都快把自己洗成一个绝无仅有的大忠臣了。
蔺泊舟放下茶盖。
“可惜。”
“王爷这话怎么说?”崔忍放苍老的眸子转动。
“崔阁老没有通敌叛国之心,却酿成了通敌叛国的祸患,这些话,崔阁老还是说给陛下听吧。”蔺泊舟眉眼温和,似乎没有任何攻击性,可这句话却把崔阁老全部的辩解都挡了回去。
——事实胜于雄辩,酿成祸患,就是事实。
对崔忍放的审讯还有一段,是搜寻财物和他跟毛诚昌往来的信件证据,与孟欢关系不大,他找来书记官记完了口供,便离开了崔忍放的诏狱,前去关押安垂的诏狱。
走在路上,崔忍放那副假惺惺的嘴脸在孟欢脑子里回荡。他忍不住看蔺泊舟,眸子闪动:“夫君。”
“嗯?”蔺泊舟侧头看他。
“他能治罪吗?”
蔺泊舟静了静:“他的这段审讯放出口风,朝廷会冒出很多人给他求情,借口就是他说的未雨绸缪,不过没关系,为夫的人也会开始对他进行攻讦,要彻底扳倒他,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骂战,直到他彻底无法翻身为止。欢欢——”
蔺泊舟叫住了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