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笔墨,哪怕还有余力继续写下去,还是克制住冲动吃了些干粮补充体力,做起了眼保健操,缓解眼睛的疲惫。
许是他这奇怪的举动实在引人注目,旁边的学子面色古怪地瞥了他一眼。
陆知杭朝他微微一笑,一张如画的俊脸惹得对方羞赧不已,担忧被监考之人误以为舞弊,慌忙转回头来。
做完了眼保健操,陆知杭又替自己揉了揉手腕,长时间保持姿势写字也不易,杂七杂八的事情做完,见时间差不多了,方才重新开始动笔。
陆知杭缓过神来,身子总算舒坦不少,精气神也回来了,不至于做题入迷脑子成浆糊,犯了差错。
他视线落在试卷中,然后一眼就瞥见了一道题目。
羊父母干龟动乎。
“……”哪位奇才出的题,他定要与之辩论一二方才罢休。
陆知杭本以为这会神清目明,下笔该如有神才是,这会仔细琢磨起了题目,可不正是一道截答题?
不仅是一道截答题,还是道截答得面目全非、七拼八凑的怪题。
好在除了这道题,剩下的题目总算正常些了,陆知杭费了大半的脑细胞,哪怕早就准备充足,甚至师兄还帮他压对了一道题,都让他犹感累得慌。
陆知杭搁下笔,活动了下身子,动作骤然一顿,停留在了那位面白无须,身着官袍的男子身上,眉头微微一挑。
那人似有所感,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嘴角。
正是一年未曾见过的学政大人——闻筝。
两人的对视匆匆,陆知杭活动好后,再侧目望去身边人时才发现,所到之处就自己停了笔,其他学子还在奋笔疾书,神情焦灼中,怕是完成得不如何。
陆知杭做好卷子时,时间仍有富余,哪怕此前早已检查过,还是不厌其烦的又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对比执笔埋头苦写的其他学子而言,他这着实有些轻松了。
“收卷——”
随着浑厚如钟的声音落下,考场顿时就混乱了起来,不少没写完的学子执笔急促,另一些进度堪忧的人则是灰败绝望。
要知道,这可是最为重要的第一场啊!
这简单的二字在考场内引起诸多风云,早早把试卷都做完的陆知杭没了上次院试的仓促,面上云淡风轻。
不过,哪怕他坚持锻炼了两年的身体,早就比不少卖体力活的人体质还好,历经整整七场考试下来,还是透支了不少精力,主要要还是脑子动得多。
哪怕一日只考一场,能安然无恙撑下来的学子,都是身体素质过硬的。
头场考试虽是阅卷官评选最为看重的,但后几场也占了不少的地位,陆知杭自不敢松懈,时刻悬着心,专注于科举中。
出考场的感觉,大概与从暗无天日的牢狱释放出来差不多,陆知杭呼吸着外边通透清新的空气,庆幸起了自己没倒霉催地分到臭号。
就算他在沧县就曾无数次模拟过,陆知杭也没有受虐的癖好,最好是这辈子永远别分到。
“师弟如何?”阮阳平在人山人海中,一眼就瞧见了走路还能稳着的陆知杭,招手问道。
陆知杭走上前来,笑容温润如玉,轻笑道:“觉着竟比前年的院试要轻松不少。”
“当真?”张氏诧异道。
“公子天纵奇才,自然是真的!”陆昭喜笑颜开,抢答道。
几人叽叽喳喳讨论着,等了片刻就等到了脸色萎靡的严天和、魏琪二人。
“怎样了?可是有信心与我争这解元?”陆知杭等他们走近了,压低声音问。
严天和盯着他瞧了一眼,又看看阮阳平,脸上的虚脱登时就消散大半,掷地有声道:“受了阮先生的勉励,岂可辜负?”
“……”陆知杭满头的黑线,突然有些怀疑严天和是不是被人夺舍了,难不成这就是偶像的力量不成?
乡试暂告一段落,但不少赴往洮靖城参加科举的学子大多都没有离去,除了自知无望,其他秀才哪怕明知希望渺茫,都宁愿逗留几日,直到放榜才肯死心。
晏国乡试放榜固定在七日后,已是过来人的陆知杭气定神闲,倒是张氏坐立难安。
“娘,不如到洮靖城中首饰店和绣阁逛逛?”陆知杭知她心中忧虑,主动提议。
张氏心里虽惦记着洮靖城精致玲珑的首饰,可又担心乱花钱,不假思索地摆手拒绝:“娘不缺这些,咱们还是在客栈里等着官府放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