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刚用完晚饭不久,宣帝就派人来寻。
今儿的事闹得有点大,林夕早知瞒不过去,只是他刚打断薛涛一条腿,不敢去烦太后,只能硬着头皮去御书房。
到了地方,刘公公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掀了帘子让他自个儿进。
林夕堆出笑脸进门:“皇兄你叫我?”
迎头就是一封折子砸过来。
林夕手忙脚乱接过,觍着脸上前,将折子规规矩矩放回宣帝案上,顺手端过一旁的茶盏递上去:“皇兄喝口茶再骂,省的伤了嗓子。”
宣帝夺了茶盏撂在一边,没好气道:“你要真担心朕的身子,就少给朕惹点事!你自己算算,一年到头你消停过几日?”
林夕垂头不吭气,眼尾瞟向一旁或坐或站或跪的几个人。
坐着的是他名义上的舅舅,血缘上的外祖父,奉恩候崔谨。
站着的,是右相安元纬。
一边还跪着老四林瑞和探花郎楚栗。
他本想从楚栗那里得点提示,探探风向,不想这小子低着头连眼睛都不抬一下,根本收不到他的信号,只得作罢。
“你啊你啊,朕说你什么好?”宣帝指着鼻子骂:“你已经不小了,行事还是这么冲动。那些个人,个个都是官宦子弟且不说,便只他们身上的功名,便不可轻辱!你倒好……明目张胆,肆无忌惮!
“朕都不敢这么胡来!
“那是士子,士子!朕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可以不喜欢他们,但不要让人知道你不喜欢他们!
“为了个戏子,坏人肢体、毁人前程……传出去让天下读书人怎么想?你日后还如何服众,如何治理天下?”
林夕小声嘀咕:“天下又不用我来治理……”
宣帝“啪”的一声一拍桌子,怒道:“还敢顶嘴!”
林夕被吓了一跳,讪笑道:“皇兄仔细手疼……”
宣帝见他还嬉皮笑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抽案上的鸡毛掸子,林夕大惊,抱头一蹲,靠着龙案的掩护躲了过去,急声道:“皇兄你不能打我,后天就是老四大婚,你把我打坏了,我怎么去迎亲……”
宣帝更怒,偏又打他不着,抄起茶盏就扔:“你也知道后天老四大婚!薛涛是个蠢的,你也跟着犯浑,你忍他几日又能如何,非得这个档口给朕惹事?老四亲事出了岔子,你让朕怎么跟母后交代?”
林夕蹲着行动不便,躲的慢了一步,茶盏砸在衣襟上,刚上身的衣服瞬间多出一片水渍。
他今天心情本来就不好,再挨一顿排头,顿时红了眼,嚷道:“我为什么要忍?我凭什么要忍他?他们欺负我,你也欺负我!母后那里不用你交代,我自己去跪佛堂!”
转身就向外跑。
宣帝大怒:“你给我站住!”
林夕喊着“就不站”,推开拦他的刘公公,冲出御书房。
宣帝拍案大骂:“混账
东西!混账东西!”
折子拂了一地。
崔谨终于坐不住了,起身行礼:“皇上息怒。”
几人齐齐躬身:“皇上息怒。”
宣帝坐下,沉着脸一语不发,胸口剧烈起伏。
刘公公无声挥手招呼小太监上前收拾地面,又静静送上一盏新茶。
崔谨见宣帝许久没有动静,也不敢擅自起身,又劝道:“成王年轻气盛,行事难免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