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元再次拉起高台院的手,道:“夫人能为国松公子念佛祈祷,真是他的福分。对此,在下也要表示感谢。”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我们走吧,小心脚下。轿在河堤上……”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清理刑场的人冲洗地上的血痕,六条河滩渐渐宁静下来……
片桐且元一回到松田庄右卫门家中,便躺下了。
庄右卫门之妻听见开门声,蹑手蹑脚过来往屋里一看,只见且元伏在枕边,边还点着燃了一半的香。“您……您怎的了?”她进去扶起且元。她尚不知且元已去过刑场,只道:“来,喝些药,振作些。”
“多谢。”且元老老实实地喝一口,然后道,“让我独自待上片刻。只是走路太多,歇息片刻就好。”
“还是得给茨木报个信吧。”
“不,还早。”
“您家人都称,若有异样,定要去送信。”
“哦,还早。”且元摇了摇头,笑道,“在你看来,我活不长了?”
“不,不,您多心了。”
“你还是担心,嗯?”
“嗯……是。”
“承蒙照顾,且元感激不尽。其实你猜得没错,我怕时日无多,因此,这房中的匣子、香炉和茶具之类,都送给你们了。我会写下遗书,你且帮我记着。”
“大人莫要说这气馁话。”
“到不能说话的时候,便晚了。你答应我。趁我还能说话,我有一事要拜托你。”
女人扶且元躺下,坐在一边,道:“只要奴婢能办到,请大人尽管吩咐。”
“你能办到,这也是为了你们家好。”
“请大人直言。
“你去禀报所司代大人,称十几日前,有一个自称片桐市正的古怪之人潜入了你们家中,问他是否该问罪此人。”
“禀报所司代?”
“是。”片桐且元苦笑一下,“你就说我要见板仓大人。你装作不识得我,告诉他:此人虽自称片桐市正,却不知真假。你这样一说,板仓大人会亲自来见我。”
“……”
“你明白吗,我若能和板仓大入见最后一面,你们必不会有麻烦。现在风声甚紧,到处都在寻找大坂残党,外面已纷纷贴出了告示,禁止留宿陌生武士。”
“是。”
“好了,你若听明白了,就退下吧。我想歇息片刻,今日走了太多路,累了。”
是夜,关于是否应着且元所言,向所司代禀报,庄右卫门和妻子商量了小半个时辰。最后,庄右卫门还是决定走一趟,因为关东对大坂残部的追杀实让他们心生恐惧,国松丸被斩之后,京坂对大坂残余的追查变本加厉。长曾我部盛亲已然被捉,大野治房、道犬兄弟却行踪不明。市井间依然流传着秀赖尚在人世的谣言,不知道谣言出自何方。据说,在大坂城破那日,自杀之人并非秀赖,而是顶替秀赖的一个近臣,秀赖本人则在前茨木城主茨木弹正之子平田半藏,及直森与一兵卫、米田喜八等七人的保护下,逃离了大坂城。他们到了人坂城附近的织田有乐斋军中,脱光衣服,裹上粗草席,如垃圾一般顺淀川漂走了:谣言被人说得有板有眼,就像真有这回事。还有人说,当时秀赖随身带了一把七寸五分长的刀,准备随时自尽。他一路漂流,到了海口,上了加藤肥后守的船。这时,七个近侍只剩下平田半藏、直森与一兵卫和米田喜八三人。加藤肥后守准备了一艘双层船板的船,主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