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嘟囔了一会儿,蓦然好奇地问道:“奇怪,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可是那门闩是怎么锁上的啊?难道有鬼不成?”说着,锵地拔出漏影刀,小眼睛小心翼翼地向四周游弋起来。
明娜哑然失笑道:“你是猪啊?难道没看到那扇舱门奇窄仅能让人通过吗?货柜马车当然是从另一扇足够宽敞的大门进来的啊!”
安德鲁半信半疑问道:“在哪里啊?”
明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随手指了指左侧的整扇舱壁道:“喏,那不就是!”
安德鲁依照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见那长宽高皆超逾数丈的厚实木墙,果然有一丝丝缝隙与旁边板壁隔离开来,但是若非有人指点,却是万万想不到这重逾万斤的木墙,竟是一扇可供出入的门户。
明娜淡淡解释道:“战舰货舱一般都有两扇舱门。一扇是专供人通过的小舱门,一扇是专供码头装货时货车通过的大舱门。小舱门一般都在装货后封闭,人员则从大舱门退出,再通过机械吊索的力量将大舱门封闭,直到抵达目的地码头才重新开启。所以现在我们是绝对安全的。”
安德鲁放下心事,赧然收起漏影刀,喘着粗气道:“唉,老子还是饿得前心贴后背啊!帕赫萨也不知道搞什么鬼,弄这么多弓箭干什么,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真缺德啊!”
听到无意中的牢骚,我脑海中蓦然灵光一现,所有疑问豁然贯通。
想到这儿,我长嘘了一口气,叹道:“唉,我还是算错了一件事。”
“嗯?”明娜和安德鲁齐齐望向我,脸上写满了疑问和不满,毕竟没水没饭的境地是我决策失误造成的,他们有权埋怨。
我尴尬地干笑道:“嘿嘿,你们先听我说好吗?”
“嗯!”两人再次默契无比地用鼻子重重哼了一声,等待起我的下文。
我无奈耸耸肩膀,一边整理思路一边缓缓说道:“现在我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终于脱离敌军重重包围了。只要再过两天,不,只要再过一天时间,然后逃出‘克罗伊’号,我们就可以获得自由了。”
可是两位听众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喜悦神色,一脸不置可否地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白痴。
沉默半晌,我只好用咳嗽来掩饰尴尬场面,这时却听明娜不动声色问道:“那么坏消息又是什么呢?”
我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笑眯眯道:“坏消息是我们若不下船,就会被当作军事物资,直接送往战火纷飞的北疆战场。而迎接我们的很可能是,数以军团计的海量精锐战士。”
安德鲁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帕赫萨根本就没打算在这里虚耗时间,他卸载了贡品后,就直接装载了大批军事物资,然后日夜兼程赶往北疆支援其主子勒·路西法。对不对?可是我想不通一件事,仅凭区区一艘‘克罗伊’号能装多少东西,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吗!”
我从容不迫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支援是支援,可只有一艘船却未必。我想沿途会陆陆续续跟上数以百计的军舰的。它们将满载粮食、弓箭、草料甚至是女人,浩浩荡荡开往运河尽头的‘波赛东’要塞。”
明娜露出一副古怪表情,迟疑地问道:“轻侯,你不是想一路乘船直抵北疆吧?”
安德鲁听罢亦可怜巴巴地瞅着我的嘴唇,生怕得到肯定的答案。
我苦笑道:“嘿嘿,这的确是目前我最想做的事情。没有盘查、没有追杀、没有骚扰,一路平平安安抵达北疆,然后伺机穿越混乱不堪的战场,直接返回我日思夜想的故乡。可惜……”
安德鲁虎眸露出激动神色,明娜妙眸也流露出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这一刻,两人清楚知道,我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毅然放弃了最容易的逃生途径,反倒选择了一条荆棘遍布的道路。
我故意顿了顿,遂得意洋洋道:“哈哈……你们不要自作多情啊,我可惜的是早就答应了燕憔悴,帮助她做一件挽救人类危亡的大事,才不是怕你们俩有任何不测呀!呵呵,说到底若那老妖婆存心作梗,我根本就回不了南疆!”
“你……”安德鲁和明娜知道被耍,气得二话不说,擎刀举枪饿虎扑食般冲了过来。
霎时间,货舱里响起了刻意压制的低微惨叫声。
太阳下落得飞快,山峦上已经蒙起一片晚霞,树丛的阴影也开始扩大,加深。不一会儿,晚霞已经散尽,树丛全部发暗,四野开始凝聚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中。
一辆货柜马车在官道上高速奔驰着,大路两旁那一片片高高矮矮的白杨林,连续不断飞逝着向后闪去。光秃秃的树冠已能依稀望出淡薄的青色,嫩绿的小草也悄悄地从土地里钻了出来,一小片一小片地染绿了大地,草尖儿被熏风吹得微微摆动,恍若展现着春天里重生的莫大喜悦。
甘吉兴致勃勃地哼着淫荡小曲儿,手里的马鞭不断落在可怜的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