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还记得二十年前那次南苑行猎吗?”安云烈抬起头,脸上说不出是难过还是悲愤。
“南苑行猎?”楚琮苦笑,“朕怎么会忘?便是那次,爱卿失去了唯一独生爱子,朕失去了大楚未来战神!你放心,弥逊那孩子婚事,朕不会难为你,你若觉得委屈,便同容家解除婚约也好,朕会去劝说容卿,毕竟是他家有错先。”
“解除婚约?”安云烈愣了一下,这才明白,皇上怕是误会了自己意思,当即摇头,心里却是感慨万分,能和逊儿同生共死,这样奇女子,要上哪里去找?
“能与容公做亲家,是微臣福分。”安云烈神情郑重,“只是微臣以为,那次南苑行猎,皇上和犬子遇险,或许还另有隐情……”
……
“咔嚓!”外面内侍吓得一缩脖子,皇上还鲜少这么失态过,这次安老公爷进去后,怕是御案上茶碗已经摔完了吧?
“安云烈也去见了皇上?还引得雷霆大怒?”谢明扬嘴角扬了扬,不动声色塞给那内侍一个沉甸甸钱袋,那内侍顿时笑见牙不见眼。
只是万没想到,刚回到住处,便被大内侍卫给捂着嘴捆了个结结实实,身上钱袋也被侍卫给搜了出来。
内侍顿时脸色惨白,虽然朝廷明令内官不许交结外臣,可那个太监不收受那些外官礼物?自己落得这样下场,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谢家犯事了,兴许犯得,还是天大事!
看到谢明扬进来,照例有一大群官员围上来搭讪,昨天容家世女当街杀人一事已经朝廷上传开,甚至让大家感兴趣是,据传那杀死西岐侍卫人不是旁人,正是容霁云情人!甚至传闻说,容霁云和西岐摄政王之间怕也有不清不楚关系!
这个闻甚至比打杀西岐侍卫一事让大家感兴趣——毕竟,前不久容安两家联姻一事很是轰动了整个上京城,却不想这么就传出这样丑闻!
一为文臣之首,一为武将灵魂,这两家要真是闹起来,怕是就大有热闹可瞧了。
当然两虎相争必然会两败俱伤,那同为三大世家谢家怕是要进一步了!
若此事是真,安家必然会彻底和容家决裂,并进而和昭王爷撕破脸,那太子殿下……
“谢公,辛苦。”楚晗脸上是久违笑容,却是紧接着打了个小小呵欠。
谢明扬微不可查皱了下眉头,这位太子殿下近日来也不知怎么了?竟是愈发没有精神,已经多次被皇上发作,怎么今日看着又是精神不济样子?
想着坊间传言,太子夜夜笙歌,竟是男女不论荤腥不记,自己初时不信,现看着,难道是真?
真是后悔,二十年前刚做上谢府家主位子,太过急功近利,竟是听信了皇后和那凌老匹夫话,以为楚琮死了,太子登基,自己妹子就是当今皇后,谢家则力压容安两家,成为大楚第一世家……
现看着,怎么愈发觉得太子就像一滩扶不上墙烂泥?
只是现却是想什么都晚了!
忙一拱手,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笑容:
“劳太子挂念。”
“依孤之见,迟明日,钧之世子之位就会定下来。”楚晗益发做出一副如沐春风样子。
安云烈想要皇上给他撑腰,势必要有所割舍,毕竟容文翰可也是他心腹大臣。
谢明扬自得一笑,经此一事,安弥逊将加名誉扫地,试问一个本就不学无术之人,入赘风波后便被戴上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别说安云烈抬不起头,就是安家族人怕也会对他怨愤不已。到时候别说世子之位和他无缘,就是安府,不对,这个上京城,他都没脸儿再待下去!
安云烈要给族人一个交代,自然要赶紧定下世子位置!
刚要谦虚几句,却迎面正好瞧见容文翰正迤逦而来,便即住了嘴,笑吟吟道:
“哎哟,容公,今日可是迟了些。”
容文翰却是依旧风轻云淡:
“哪里,是谢公太早了。”
其余官员纷纷往这边瞧来,明显闻到了两人之间火药味儿。
谢明扬愈发做出一副雍容大度模样:
“不早些不行啊,老夫没有福气,有容公那么贤惠孝顺一个女儿,什么事都给打理妥妥当当。”
若说前一阵儿,甚至皇上都亲口赞过容霁云贤惠,这话自然是夸奖,可经过昨天之事,所谓贤惠就变成了一个大笑话,谢明扬话里揶揄讽刺不言而喻。
哪知容文翰却是居之不疑,哈哈一笑道:
“有女若此,确是文翰毕生傲事,啊呀,我怎么忘了,谢公也就一个女儿罢了,听谢公言下之意,是,不太如意?”
“你——”谢明扬再也装不下去,索性挑明了道,“老夫只是为亲家安老公爷寒心——”
“是吗?”眼看时辰不早了,容文翰继续举步向前,打着哈哈道,“是啊,自家女儿没有教养好,以致祸害了别人一家,怕是有些不太舒服啊!”
其他人看向谢明扬神情顿时多了些揣测和同情。
谢明扬气脸儿都白了——什么祸害别人一家?现才知道这个容文翰不是一般护短,不是一般脸皮厚!自己明明说是他女儿,怎么竟被他歪到自己玉儿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