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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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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尔夫非常高兴地迎接他们。但事先汉布尔格没有机会告诉他,他们只是路过这里。当汉布尔格最终将要和他分手的决定告诉罗尔夫时,他显得十分沮丧,但依然像往常一样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他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遇到危险随时可以退缩的同情分子,而是一个真正的共产党人。正是因为这样,与他分手使汉布尔格的心情格外复杂。

他们并未公开办理离婚,因为汉布尔格出现在奉天需要一个可靠的公开身份。汉布尔格走访了上海多家书店,成功地得到了一份工作,充当美国伊文斯驻上海书店的代理人。汉布尔格以批发价格购买了少量图书,拿到了图书目录,以及汉布尔格最需要得到的东西:一纸驻“满洲”公司代理人的证明。有了这个“代理人头衔”,汉布尔格可以在“满洲”境内公开旅行了。

离开上海之前,恩斯特和汉布尔格购买了许多组装发报机的零件,装在随身携带的箱子里。一路上,他们的视线时刻不离这只“贵重”的行李箱 。在“满洲”边境,箱子曾被打开检查,但最终他们还是有惊无险地幸运过关了。

1934年5月,汉布尔格一行到达奉天(沈阳)后,立即住进事先安排好的大和饭店。恩斯特搞来的莱因金属与打字机公司介绍信,汉布尔格从伊文斯书店弄来的证明文件,全都公开地放在起居室里,随时准备应付警察、特务的检查。在饭店里他们从来不谈工作。

他们在奉天的任务,是要配合“九·一八”事变后东北的特殊形势,在抗日部队和苏联之间建立电台联系,将抗联的处境和要求及时报告给苏联,同时向抗日武装传达苏联的建议。他们的工作一开始便遇到挫折:在奉天根本买不到组装整流器所必须的变压器。为此恩斯特又踏上漫长的旅程返回上海,在罗尔夫的帮助下,把购买到的变压器藏在一把沉重的安乐椅的底座内,用铁丝固定在弹簧上,托运到汉布尔格手中。

随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一处可以安装电台并使之运行起来的住宅。

庞大的日本官员机构把所有空住宅都贴了封条,剩余的都是些逃跑的东北军将领们的豪华别墅。但对于汉布尔格来说,这些孤零零的豪宅都显得太大。最终,汉布尔格相中了一栋石砌的二层小楼,据称原是一位东北军将领为情妇购置的香巢。在征得房东,那位已移驻北京的东北军将军的肯定答复后,汉布尔格以惊人低廉的价格租下了这座小楼,每月租金只相当于大约30德国马克。汉布尔格很快就迁入新居,与此同时,恩斯特的电台也已组装就绪。

1934年6月的一个深夜,奉天一座简陋的石楼里,仍然亮着微弱的灯光。不过这灯光从外面是一点也看不见的,因为吊在空中的灯泡被一个黑布罩紧紧罩住,一束只够阅读和写字用的亮光洒在办公桌上,窗户上还严严实实地插着护板。

灯光下,汉布尔格头戴耳机在静静地发报。嘀嘀哒哒的电波声,在小小的石屋内回荡。汉布尔格专心致志,一丝不苟地工作着。嘀哒,嘀哒……她一口气发出了300组密码。整个城市都入睡了,只有汉布尔格一个人醒着,向太空里发送着抗日武装的消息。与此同时,在遥远的苏联海参崴,一名红军报务员正在接收这些消息。

这样的工作大约每周都要重复一两次。通过无形的电波,他们向中央汇报抗日武装的行动计划和执行成果,拍发关于政局和军队士气情况的报告,以及通报最新的、值得关注的动态动向。

工作之余,恩斯特偶尔也会带汉布尔格到沈阳郊外游玩散心。在一次去游览东陵的途中,不巧下起了小雨,恩斯特和汉布尔格跑进路边一家小杂货铺里避雨。小铺里有三名“满洲国”的“靖安军”士兵,正坐在炕头上和白胡子老掌柜扯着闲话。从他们的闲谈中,汉布尔格第一次听到了邓铁梅的名字。

不久,中央来电指示汉布尔格了解辽东一带抗日武装的活动情况,汉布尔格这才知道,邓铁梅就是活跃在辽东的铁血自卫军的创始人和领导者。

此时,邓铁梅的自卫军经过日寇的“讨伐”已经元气大伤。由于叛徒出卖,邓铁梅在上一年5月被日军逮捕,并于9月27日被秘密杀害于奉天伪陆军监狱。眼下,邓铁梅的战友苗可秀招集邓的残部,组织了“中国少年铁血军”,共千余人,仍坚持辽东三角区一带活动。

6月初,汉布尔格终于通过组织和苗可秀联系上,并亲赴他的营地岫岩参观。初次见面,汉布尔格感到苗可秀是位年轻英俊的指挥员,他穿着灰布军装,足蹬马靴。身上背着两支德国造的二十响毛瑟手枪。

苗可秀向她介绍了队伍的情况,“中国少年铁血军”共1000余人,分3个大队,12个分队。总司令是苗可秀,赵同是参谋长,其成员是各地的爱国青年,还有不少大中小学学生。他们的主要活动区域在辽东三角地带,根据地在凤城、岫岩之间的山林区域。

当汉布尔格谈到邓铁梅牺牲,共产国际表示非常惋惜时,苗可秀激动地表示,邓铁梅的血不会白流,前不久,铁血军已诛杀了出卖邓铁梅的叛徒沈廷辅。

接下来,苗可秀向汉布尔格谈起了请共产国际支持抗日武装的愿望。汉布尔格表示,一定会把他的请求转达共产国际。

中午,汉布尔格在苗可秀那里吃了一顿午饭,小米饭、炖狍子肉。虽然,她是第一次吃这种东西,但感觉还不错。

汉布尔格回到沈阳后,及时向中央汇报了苗可秀领导的抗日武装的有关情况。

6月下旬,中共党员杨靖宇领导的东北人民革命军第1军,在安奉路以东转战,一度进攻到宽甸、桓仁一带,令日伪军大为震惊。共产国际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中共领导的抗日武装上,并给予了积极的关注。

中央决定给汉布尔格指派一个新的联络员。

王济之,莫斯科军事情报学校第一期毕业生。1934年初奉共产国际情报组织(实为苏军总参情报部)的命令潜入安东,开展情报工作。

汉布尔格与王济之接头是在中朝边境的安东进行的。汉布尔格发现,他穿了一身长衫,头戴一顶礼帽,与自己在一起显得十分不协调。但当她指出这一点时,王济之却苦笑一下,告诉她,自己的家里很穷,供养妻子和两个孩子已非常困难,根本无钱添置衣服。细心的汉布尔格记在心上,在第二次接头时,汉布尔格将一套包装得很好的西服送给了他。

通过和中国联络员的接触,汉布尔格感到最大的困难是语言沟通的障碍。王济之不会讲外语,而尽管汉布尔格在上海学过汉语,但也只能借助手势谈些日常的会话。为了避免发生误会,汉布尔格必须违背地下工作的规矩,把情报写到纸上,偷偷地塞给接头的同志。在日伪统治下的东北,中国人随时都可能遭到警察和日本占领军的搜查,这种做法无疑增大了情报工作的风险,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当时没有别的办法。

于是,汉布尔格请了一位中国家庭教师学习汉语,每天学习两个小时,三个月后,她已经可以读写600多个常用汉字,而她四岁的儿子米沙,已经掌握了一个同龄中国孩子的所有词汇。学会了简单的汉语,母子俩在与中国人打交道时方便了许多。

在一次接头时,王济之告诉汉布尔格,现在行动队急需一批炸药,希望她能帮忙搞到。

汉布尔格爽快地答应了。她立刻和恩斯特一起,出入于沈阳城里的药铺、杂货铺,购买配置炸药需用的化学药品。由于恩斯特不会说中国话,出面购买的任务都由汉布尔格出面来完成。

一天,汉布尔格领着米沙来到一家杂货铺,发现有大量的硝酸铵,于是她准备买一些。不过,她打不定主意到底买多少合适,因为买多了可能会引起日伪当局的怀疑。尽管硝酸铵是农业上常用的物品,但日本特务们肯定还知道它的另一个用途,那就是将硝酸铵按比例配制一定数量的高锰酸盐或铅粉,就制成了炸药。

汉布尔格试探性地问:买10磅行不行?然而售货员把她的计量单位理解错了,竟拿来了50公斤。太棒了!汉布尔格心满意足地把买来的东西装到一辆马车上,运到了她的住处。很快,这批硝酸铵和一些硫磺、盐酸就经过王济之转到了抗日行动队的手中。

1934年9月,杨靖宇领导的东北人民革命军第1军在吉林江县三岔子附近活动,重创日伪军。他们要求共产国际派一名联络员将联系密码送过去,以便打通与共产国际中国代表团的联系。

这个任务交由汉布尔格来完成。她首先乘火车由奉天出发,经抚顺、清原,然后进入吉林境内,在辉南下车。又换乘长途客车经杉松岗、抚长到达龙泉。此处属龙山区,再往前就是杨靖宇所部活动的江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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