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就是到了动手的时候了。
李泌坐在书房之中攥紧了手,把这封信翻来覆去看了数遍,把里面的情报一字不差刻在脑中之后,立刻把密信移到了烛火之上,眼睁睁看着密信化为一堆灰烬。
他得想一个万全之策。
秋凉露深,李泌居所的烛火亮了一夜。
李亨最近的情绪又喜又忧,他乍一离开李隆基北上灵武,一开始心情愉快极了,他这辈子一直在李隆基眼皮子底下战战兢兢过活,尤其是当上太子以后,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生怕哪日不明不白就死了。多年胆战心惊的日子让他刚步入中年就早生白发,看着还没有保养得益的李隆基年轻。
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只能靠熬死李隆基了,没想到安禄山反了,还把他那个不可一世的父皇赶出了长安城。
李亨从跟随李隆基离开长安城的那一日开始就在心里暗爽,中途饿了几顿都丝毫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终于也轮到他的好父皇如丧家之犬一般狼狈了。
而后李亨又趁机掺和了诛杀杨国忠,杨国忠被杀死的时候他就在不远处看着,心中飘飘然极了。只是经过一次兵变,李隆基和他算是彻底撕破脸了,李亨就在手下谋士和亲近宦官的建议下来到了灵武准备主持平乱。
这一路上李亨心里直打鼓,他担忧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平乱,毕竟李隆基的本事李亨这些年领教多次已经很清楚了,他比不上自己的父皇,可自己的父皇却被安禄山撵着跑,就凭他能够平定叛乱吗?
可同时李亨心里也有一点隐蔽的期盼——他的父皇弃长安而逃,威望一夜之间全部倒塌,就像他的身边人说的一样,这是他趁机夺权的好时机。他在外登基称帝,生米煮成熟饭,难道他那个父皇还能放着安禄山不管跳出来指责他谋朝篡位吗?到时候他的父皇只能捏着鼻子承认新帝。
在这种隐秘的期盼和对战局的忧虑下,李亨经过了大半个月的赶路,终于抵达了灵武城。
而后李亨就知道他的担忧和期盼都多余了。
朔方节度使早就带着一干将领出兵前去平叛了,都已经攻入了范阳境内,灵武城内只剩下了一堆看家的老弱病残。
也用不着他纠结能不能打赢仗和该不该趁机夺权登基了。
两个选择都轮不着他干。
李亨心里又给他爹记了一笔。你要是早下旨派朔方军去攻打范阳了,那你提前给我说一声啊,省得我眼巴巴往灵武城来了,结果人家早就大军开拔走了。
黑锅牢牢扣在李隆基头上,李亨根本没怀疑过李隆基还没来得及下旨。
李亨看着空荡荡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的朔方节度使府邸又开始唉声叹气。
“殿下何故叹息?”
一道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来,听到熟悉的声音,李亨回过头看向身穿道袍的李泌。
“长源今日怎么来寻本宫了?”李亨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李泌。
李泌快走两步,走到李亨身后半步的位置,随他一并在院子里转圈。
“你我之间何须这般客气,长源太过守礼,反倒显得见外了。”李亨摇摇头无奈道。
自从李泌来到了他身边后,李亨便没有再吃过李隆基和杨国忠的亏,他每次想要跃跃欲试干点什么都被李泌及时拦了下来,事后也都证明李泌的确是有先见之明,一来二去李亨就对李泌越加倚重。
何况李泌还代表了世家势力,这些年他能在李隆基的严防死打下还积攒出一点小小势力,大多都是多亏了李泌给他和世家出身的那些官员拉线。
李泌只是淡淡一笑:“礼不可废。”
又话题一转,迅速切入了正题。
“如今灵武城已经没有军队了,殿下不能再留在灵武了,应当尽快赶往前线与李节度使汇合。”李泌开门见山。
“殿下当务之急是尽快立下军功,建立威信,而后才能有底气图谋大事啊。如今圣人威望最低,正是殿下建立威望的大好时机,殿下应当到前线去和将士们一同上阵杀敌才是。”
李泌所说的道理李亨也明白,这些年他被李隆基牢牢压制,当了十几年太子竟然一件能证明自己能力的事都没干过,如今好不容易摆脱了他那个父皇,正是他建立威望的好时机。
而现在安禄山叛乱,大唐江山危在旦夕,最能建立威望的事情自然是打胜仗。
老圣人被安禄山撵着逃命,太子却能屡战屡胜,谁才是大唐江山的主人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吗。
李亨叹了口气:“本宫正欲前往雄武城。”
他心里其实有点不情愿,雄武城内可是安禄山驻兵的地方,多危险,哪里比得上朔方治所所在的灵武城安全呢。
李亨心里最美妙的设想应当是他在灵武登基,然后发圣旨指挥将领带兵打仗,他只需要坐镇朝廷中央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