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东西我也送来了,我该回去了。”我笑笑,“大少奶奶以后还请多多保重,少劳些神,我看,那荷包什么的就别绣了。”
刚开了门,我又回头看着她:“对了,香杏已经被老太太遣出去了。她说服侍你一场,请我替她和你道个别呢。”说完,我招呼橙子:“橙子,伺候大少奶奶用过晚饭就收拾收拾回家吧,赶明儿我给大少奶奶另派个人来。”
我回屋时,客厅桌上摆着几样清淡饮食,都已经凉透了。清竹要叫厨房重新做了来,被我拦住了。
“没事没事,天热,吃点凉的不要紧。”
我喝了口汤,想起些什么,又问清竹:“少爷呢?什么时候走的?”
清竹脸色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半天才低声回答:“少爷不曾走。刚才我和清菊伺候他吃了两口粥,见他又有些发烧,就赶紧服侍他睡下了。”
“唔……咳!咳咳!”我一口汤没咽下去,憋了半天还是呛到了。
我指指里屋:“你是说……”
清竹无辜地点头。
“死丫头!那我晚上睡哪!”我恨得咬牙切齿,“你赶紧叫人来把他给我弄出去!”
“这倒是可以,但是,这事传到老太太耳中时,我们该如何应对呢?似乎也不好直说您嫌四少爷占了床铺。”清竹依旧一脸老实的表情,但我发誓我听到了她心里的窃笑声。
我过去是不是说她性情稳重来着?谁给我一刀算了,我这人太没有识人之明了!
我哀叹了一声。算你狠!
清竹掩了嘴,轻轻笑出来。又把我拉到一旁,低声劝道:“少奶奶,您听我一句劝吧。最近我冷眼看着,少爷对您已比往日不知好上多少倍了,您也别太一意孤行的。虽说现在老太太宠爱您,但老太太一来毕竟年岁大了,万一……二来呢,就算和媳妇再亲也亲不过自己的孙子,您还是别和少爷闹得太僵了才好。”
我轻轻戳了她额头一下,咬着牙说:“是,是!清竹姑娘教训的对!就按您说的去做,我不赶他出去还不成么!”
其实,我又何尝不明白清竹她们所说的道理呢。但利害关系倒还好说,感情这种事,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没法打个6折8折的将就一下。就算没有林小三,也不计较是不是他的错才害我诈尸到这里来,我也未必就真能喜欢上他这种骄矜的富家子弟。而且,李暮阳他就算对我比过去好了点,也完全是出于愧疚罢了,这我还是知道的。
我正边吃饭边和清竹说着闲话,卧室门开了,清菊闪身出来。她对我一点头:“少爷睡得还算安稳,高烧也退了些,已经不要紧了。”
我心里忽然一动,赶紧问:“可曾找了大夫来?”
清菊诡秘地笑笑:“我们本来想去请大夫的,但少爷不让,只得作罢了。后来清竹说,少爷大概是怕老太太知道这事,该责备您没照顾好他了。”说着,还做出一副感动的表情。
喂喂!有人看到我头上的黑线没有!我和这李暮阳八字究竟要不合到什么程度啊!我这几个月好容易赚了两三个知心的丫头来,没几句话就全让他给弄得投敌叛变了。
我对着两个小叛徒冷笑几声。没关系,胜败乃兵家常事,早晚我会扳回一局来!
清竹看我表情不对,正要说些什么,清菊却小声叫出来:“呀!橙子回来了!”
我向外看去。可不是,橙子带着些随身的物件已经进了院门。我笑着招呼她过来,几个人东拉西扯地闲聊了好一会。夜都深了,我才想起下午叫清竹她们给申老爷选的玉器,于是又问起来。
清竹想了想,开始和我念叨:“咱们家现在好的玉器倒也不多了,我们下午去看时,就选了这些:翡翠如意一对,青白玉瓶子大小各一对,一套绿松石的首饰还有上次铺子送来的南阳玉琢成的一架葡萄玉雕。”
我听得头晕,完全不明白什么是什么。清竹意犹未尽地感叹:“前些年的时候,家里还有只黄玉的香囊呢,那才是好东西。不过大姑娘出嫁的时候,给带去做陪嫁了。”
“黄玉?”我更加不懂了,“难道那不是常见的么?”我记得过去在三流玉器店里看到过不少棕黄色像石头一样的玉镯子。
问完这句,要不是看在我是主子的份上,我估计清竹都要鄙视死我了。清菊也忍不住笑道:“少奶奶没打理过咱们家的生意,所以也难怪您不知道了。我们跟着老太太的时候,曾经听说,除了只有传说未见其物的红玉以外,黄玉几乎算得上最名贵最稀少的玉种呢。”
“和羊脂玉比起来呢?”我也就知道这一种。
清菊又笑起来:“要是质优的黄玉,比起羊脂玉来说丝毫不差,何况还要更稀少呢。”
我没话了,半天才问:“除了这些玉器,还有别的东西么?”
清竹回答:“我也觉得这些太寒酸了,所以又另选了些寻常的礼品。而且,听说申老爷最近常常头痛,我正琢磨着问问您要不要去买些名贵药材送去?”
“头痛?”我灵光一闪,“前阵子少爷不是托人送回来了好些香料么?去取些龙脑香来。我记得那东西倒是可以治许多种头痛。”
“真的?”一直在旁边听着的橙子睁大了眼睛插嘴。
“当然是真的,龙脑的确对好些头痛病有好处,但对申老爷那种有没有用,我却也没法确定。不过,”我低了声音,“咱们家又不是开药铺的,哪里真管得了治病的事情,礼到心意到了就行了。”
橙子还要询问,被清竹拦下了。
“少奶奶,既然定下来了,我们明天一早就去准备,然后给您列份详细的礼单来看看。现在也不早了,少奶奶还是早点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