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度过国难,我那时候连你现在的本事都没有,只好自学,当时放眼天下,佛教早已衰弱,均是碌碌之辈,而道,玄两教的大成之士,除去跟随我的老师前往北疆的,还有些许人等归隐在山野之间。我在湘西寻到一位高人,授我《灵宝五符》,又在云贵学得《南华无生》,想必这两本书你并不陌生吧?”宋安澜看着贺旗说。
那《灵宝五符》,《南华无生》正是四百玄典之中的道典,当年贺旗闲来无事,还曾照着练过一练,却也并无大用,那些道法一是没有机会用,二是只有符箓之术,却无施法口诀,想用也没办法用。所以贺旗问到:“《灵宝五符》,《南华无生》竟是先生所学,不知道是否真的可用呢?”
“自然可用,不然怎么会让你去读,岂不是浪费时间,只不过你看到的都是残本,其中奥妙老夫自当传授于你,只是之前不知你品行如何,白白让你读了为祸社会岂不是大错特错。”宋安澜说。
“再者,这无上道法并不是学过就用的出来的,没有三五十年的修为,或法器辅助,是一点用也没有的,我得到武安君的手书,还要从这法器说起,传我《南华无生》之人乃是除我老师外,我认识的第一等的高手,武安君的手书便是此人相赠,助我度劫,武安君的手书即法器,法器即武安君的手书。”
“武安君的手书,竟然如此神妙,可以存得两千余年,又能当得法器,古人的智慧,真是超乎想象。”
贺旗赞叹道。
“武安君的手书,其实是一把剑,武安君自刎的剑,白起自刎后,只有一把佩剑相随,这佩剑后来落在了灵宝派手中,《南华无生》本是灵宝分支南华派的东西,是以我学得《南华无生》之后,我那师傅将武安君佩剑给了我。那武安君的佩剑端的奇怪,明明是青铜所铸,却以白玉为柄,这种东西,拿来把玩最好不过,却不能上得战场,而武安君却持此剑纵横天下三十七年,第一次拿到这把剑的时候,拔出剑鞘的一刻,那凌厉的煞气将我震的心神不宁,几乎失去自制。但凡是两种材料制作的东西,都是为了让人分不清物件的重量,其中必有暗格,我用了三年时间拿稳了这把剑,又用了三年时间琢磨这剑的机关,才将武安君之剑打开,而武安君的手书便藏在这暗格之中。”
“那手书中有何秘密?”听到这神秘的发现手书的经历,贺旗赶忙问道。
“这手书中记载的便是武安君的来历,以及二次长平之战的经过,包括这幽冥境界。只不过武安君称它为人屠,武安君本是墨家子弟,后来见到各国征战不休,而墨家于国事无助,所以改学阴阳家,而阴阳家正是专门研究五行更变的,武安君结合两家的学说,用于战场之上,是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人屠大阵也是武安君一生研究的最大成果。而这人屠大阵也是老夫我终身所学中威力最大的法门。”
“所以老师在六年前,在三佛齐用了这人屠大阵,那么《憾龙经》里的幽冥境界,也是老师自己加上去的吧,因为这种东西,除了武安君和老师,再无一人学得,大明钦天监正修订的玄典里面怎么可能有人屠这种东西呢,所以就算在阴宅术中,还起了个名字叫幽冥境界,真是好听啊。”
贺旗说。
“呵呵,不亏是十四年来唯一一名玄学士,虽然样子蠢了点,脑子还是好用的。”宋安澜又笑了起来,一身的血肉随着他的笑声颤抖着。
“六年前,大明的国难到底是怎么样的呢?需要杀这么多人?”贺旗又问道。
“是地裂之灾,我的老师预言道届时山崩地裂,京师将被夷为平地,华北将成为新的高原,我大明境内平原变成峡谷,高山变成海河。”
“那人屠大阵有如此大的法力,竟能够度此大难?”贺旗问道。
“人屠大阵只是杀人的方法,我用的乃是《南华无生》中的符箓之术,以三佛齐为符箓,以四十万人为血祭,使大明得岁星之位,是以当年大明平安度劫。”宋安澜说。
“老师说的,太深奥了,真是博学啊。”贺旗听了半天,没明白,只好说了这么一句。
“你慢慢会明白的,做了这件事之后,我虽心中有愧,但见得华夏无事,慢慢的也就放下了,但是不想天道好还,来的是如此之快,那日我在静室修行,突然感到大劫将至,吾命危矣,我死不足惜,只是大明第五次国难即将到来,而玄学一脉,低迷不振,整个大明境内,竟无一个可造之材,没有等到可以托付的人就断然身死,我死不瞑目。”说到这里,宋安澜的声音有了一份坚决。
“所以?”
“所以我放出武安君之剑封印的长平及三佛齐冤死之人的魂魄,在这静室之中,用钢板铸出山川江河,逆用人屠大阵,逆转阴阳,希望可以续命以待有成之才。”
宋安澜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那一日,我算定天劫将至,驱散了从人,驱动大阵,静待天劫,黄昏时刻,滚滚天火平地而起,我驱动冤魂组成壁垒,却想不到这天火是如此之盛,近百万的冤魂释放出的至阴寒气也无法熄灭,眼看壁垒一层层的被天火攻破,我知道功亏一篑,却又不甘心就死,于是用出了《平阴符》中的禁忌之法,将冤魂注入肉身,拼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代价,才幸免于难,只是注入我身体的阴魂,在免我不死的同时,也将这身体当做了血食,不断的侵食我的身体,天劫一途,特别是杀戮之劫,从来就没有幸免于难之说,我挡得了天火,却挡不住这冤魂的侵食。”
第三十一章 共命符
“老师之所以现在还能坐在这里跟我说话,恐怕和室外一片肃杀的景象有关吧,这大阵既然能汇集群鬼的魂魄,自然也能吸收这周围的灵气吧。”贺旗这时已经明白为什么堂堂大明钦天监的周围,在十月份竟已是寒冬的萧条模样了。
“正是,没有这灵气,我早就被群鬼吃的一干二净了,那百年的松林中,又是皇家陵阙,乃是难得的灵气丰厚,我用大阵吸得灵气,重塑肉身,为的就是等你前来。如今大阵覆盖的区域中,再也没有可以供我吸取灵气的东西了,我也终于等到了你的到来。也是时候结束我的痛苦了。”宋安澜的声音中带着一分解脱的轻松。
贺旗听着宋安澜老先生有托孤的意思,心中觉得不是个好差事,忙出口推脱:“老师明鉴,学生愚钝不可教,只会算命看相,挣一口饭吃绰绰有余,要是对付国难天劫这些东西,万万是不成的,这些东西还是请专家来做比较好,免得学生做不好,误了卿卿性命。”
“如果你不做,又有谁能做呢,大明玄学士都在永平一朝死光了,幸存的隐士们不过数十人,四十年前就都是垂死之身了,现在大明玄学之人多碌碌无为之辈,皇上也曾试着广招学童,精练玄学,却无一人成功,二十年前,你应运而生,就是为了这浩劫而来到人世的。四年前,李青山找到我,将你的事情告诉我,我就知道天无绝人之路,你身负相柳凶神,有朝一日,总能将这凶神怨气炼化为你所用,而这数千年的怨气,乃是至今为止,我们能找到的天地间唯一可以依赖的力量了。”宋安澜如此说道。
“这国难六年前刚刚来过,下次国难怎么也有数十年,老师大可以派人仔细寻找可造之辈,学生是万万不成的。再说这相柳,学生苦学四年,并不学到炼化之法,当年青山先生说四年之后,自有人来取我,助我炼化相柳,如今看来,先生怕是不成了,如此学生又如何能用得上相柳的力量,不过是八九十年后,学生自去巨饶等死,让禹皇的大阵了结相柳罢了。”贺旗摇摇手,说。
“下次国难,就在四年之后,这四年内,怕是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了,你那相柳,我的确也是没有办法,我能做的只是将四百玄典的最后口诀交给你,其余的只能看你的造化了。”宋安澜叹了口气说。
“什么,四年之后,老师你算错了吧,怎么可能呢?”贺旗吃了一惊,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虽然知道宋安澜极有可能对自己身上的相柳毫无办法,却没有料到那宿命中的国难,传说中的灭绝之灾,离自己仅仅只有四年的时间。
“百年之前,我的老师就算出了大明第三次,第四次和第五次国难的时间,我也曾经试着推算,只是在第四次国难前的三年才算出到来的时间,发现正如我老师所算,所以在永平时代,玄学巅峰的时刻,我的老师能被称为玄学第一人,的确名副其实。”
“那老师你没有算过第五次国难的时间吗,林先生如果说是四年后,以你现在的修为,肯定算得出来吧?”贺旗问道。
“我的修为,在天劫到来的时候,早就被烧的一干二净,现在我只是个等死的普通废人,我一点本事也用不出来了。”宋安澜说。
“什么,你什么都没有了,那,那,你还想让我去对付天劫,不是让我去送死吗?”贺旗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张目结舌,连忙问道。
“我还是那句话,除了你,大明没有别人了,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不然你自己也跑不了。”宋安澜的声音,突然尖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