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洞里漆黑一片,但数米开外,居然有一线微光从地下透出,那里应该就是地下室的入口了。
果然不错!当我们轻手轻脚步地挪到那线光亮前时,一条下落的木板楼梯出现了。
我们几乎是一步一挪地沿着楼梯下到地下室,屏息静气地隐身在楼梯后的阴影里。
这处地下室里充塞着浓浓的刺鼻的气味,应该是那些遗弃的化学物品经过长年累月的渗漏后飘浮到空气中所造成的异味。幸运的是,地下室狭长而潮湿的走道上,每隔五六米就在墙上安装了一盏节能灯管,从灯管上厚厚的灰尘来看,给人的感觉是这里已经有一个世纪没有人来过了,那些灯管极不稳定,发出的光亮如同行将就木的残喘病人,挣扎着透出灰白的光亮。更让我心惊肉跳的是,一阵阵阴风从走道的尽头扑面而来,仿佛幽灵的舔吻,让我的肌肤耸起鸡皮疙瘩,恐惧像一把镣铐,牢牢地锁住我的心脏。我现在才知道逞英雄充好汉是一种多么愚蠢的行为,自己所承受的心理压力完全是一种磨难。
勾魂楼——修改版 (79)
“这间地下室有几十间小房,但我们还不清楚巫奴现在身在哪一个房间。所以在寻找的过程中,一定要谨慎行事,切不可惊动了她。”赵雨的声音细若蚊语,听在我耳里却不亚于惊雷。
为安全起见,我和赵雨分头行事,由她负责走道在侧的房间,而我则向右侧寻找。
其实寻人是件容易的事情,况且,这个地下室的布局相对简单,只要推开一间一间的房门,看看里面是否有人就可以了。但是我们现在寻找的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而是一个邪恶之徒,她具备了千年前就失传的某些可怕巫术,随时都有可能给我们致命一击,让我们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突然间萌生一种愿望,希望巫奴身处的房间是在赵雨寻找的地一侧,这样可以避免让我和她正面接触,尽管这样的想法非常自私,甚至说是卑鄙的,但它却是我的真实愿望。面对恐惧时,每个人都会害怕,都会第一时间起到逃避,只有当我们逃避无望时,才会萌生勇气——求生的勇气。
我提心掉胆地挪动着脚步,每至一扇门前,都会停下来,将脸虚靠在门上,侧耳聆听房间里的动静,当证实毫无动静时,我才小心翼翼地将房门推开一条缝隙,如果没有光亮,就可证实房内无人,我悬起的心脏才缓缓落地。
不知花费了多长时间,走道已经接近尽头了,按每个房间的距离来计算,再有3个房间,我就可以完成我的任务了。可是越向后走,我的心跳越是加快,全身的肌肉因紧张而隐隐发痛。
突然,一股焦糊的气味从我面前的房门内涌出,随即房内响起一个声音,那应该是一个老妇人的声音,混浊而沙哑。她似乎在进行某种仪式,听上去就像那些影视剧里的巫师一样念念有词,可惜我根本不明白她念叨的是些什么东西,不过有一点我很清楚,半夜三更藏身于地下室里,一定是进行某种不能见光的勾当。
这个门后的女人,她就是巫奴吗?
我原本以为,当我不幸找到巫奴时,自己会因惊恐而撒腿逃出这个阴森鬼气的地下室,但此刻站在门外,耳朵里传来门后的女人神秘的念词,我的恐惧反倒一层层消褪。这应该是心理学上所说的弹力效应了,当你没有面对时,你的心理处在重压之下;而当你真实面对时,那种压力与担忧反倒轻松了许多。可见,压力只是一种自我暗示,当暗示消失后,压力也就相应减少了。
此刻,我站在门外,内心的惊悚压力正一点点下降,狂跳的心也渐渐恢复了平静,取代的是一种巨大的好奇心,它催促我一探究竟。
于是,我缓缓地举起手,向房门伸出去。
就在我的手指接触到房门的一刹那,一股力量将我的身体吸得后退。回过头,我看到赵雨一脸煞白,她向我轻轻摇手,眼里的恐惧几乎就要流出来。
勾魂楼——修改版 (80)
“我们赶紧找个房间躲起来,”赵雨几乎咬着我的耳朵说,“巫奴的仪式马上就要结束了。”
不容我思考,赵雨就向走道尽头飘去,而我的身体竟然影子般粘附在她身后,脚不落地飘身前移。
当我们堪堪藏身于最后一间房子里,将房门掩上后,就听到一阵开门声“吱呀”响起,然后是一串沙哑的咳嗽,继而是“嚓嚓”的走动声。从这一连串声音,我可以想象那个女人从房间里出来后,径直穿过走道而踏上楼梯。
我们屏住呼吸,在黑暗中继续等待了片刻,当证实巫奴确实已经离开后,赵雨才轻轻拉开房门。
见鬼,走道上一片漆黑,显然是巫奴离开时,熄灭了所有的灯光。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证明她不会再回来了,我们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进入巫奴刚才呆过的房间去揭开她的秘密了。
进入房间,我打开手机,轻易地找到电灯开关,按下去,光明洒满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房间里的焦糊味还是异常浓郁,这股气味的来源应该就在最后面的一张桌子上,那里还可以看到隐约的烟气。我和赵雨快步走过去,看到的景象却让我从头到脚都凉透了。
那是一张不足半米高的小方桌,桌面上摆着一个硕大的焚香炉,炉里的灰烬集了老厚一层,几十根早已燃尽的香烛残段杂乱地插在灰烬中,在香炉前,一个塑料娃娃仰面朝天地躺着,心窝处正在渗出一股股黑色的液体。
古人早有“扶乩”之法,在民间也盛行“打小人”的巫术行为,这些都只是欺骗愚味人士的一种手法,施术者的目的不过是为诈取主家的钱财。而让我心寒的是这个塑料娃娃的面容,它和我的面孔一模一样,连我自己都难以找出它和我这张脸庞的不同之处。可以说,这个塑料娃娃,是我的缩小版,如果将它放大尺寸,然后放在我身边,我想,所有见到的人都会认为我们是一对克隆体,而不是双胞胎。双胞胎再怎么相像,也会有细小的不同点,而这个娃娃,却根本无从分辨。
“我猜测得不错吧,巫奴已经注意到你了。”赵雨轻声说道。
我无言以对,心中已是方寸大乱。
“不过,你可以放心,巫奴进行的仪式只是催动式神而已。暂时还不会对你构成更大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