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走上前一按电钮,电动标靶飞快地拉近,靶纸上就一个窟窿,刚才的六发子弹都从一个地方射出去的。
我佩服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可算遇到高人了,低声问道:“丁大哥,您的枪法真神啊,以前在哪工作啊?”
面对我的疑问,他只是笑笑,没说什么。旁边的老赵推了我一把,说:“时间不早了,回所里吧,今天晚上市局有行动,抽调咱俩去。”
我识趣地穿好衣服,跟着老赵上了汽车。车窗外的丁学勤冲我们挥着手,寒风中的他,就像一块黑色的石头。
在路上,老赵语气很重地交代我:“以后你别什么事都问,这毛病你得改。丁大哥为人厚道,他不说,你最好别问。他是我的师傅,我的枪法就是他教的。”
后来,这事我就给忘了。一个偶然的机会,听管内勤的陆大姐说,丁学勤原来在市局刑警队当过便衣警察,后来因为喝醉酒开枪打死一个嫌疑犯,被市局开除公职,一直负责管靶场,大概有三四年了。从那以后,丁学勤的酒就彻底戒了。
“丁学勤和老赵是铁哥们,两个人年纪差不多;他们经常在一起练枪。”陆大姐仿佛在讲述一个很久的传奇故事,她停顿了一下问,老赵没跟你说这事儿吗?
我说,没有。
陆大姐继续说,千万别和老赵提起这事儿啊,他为人不错,就是脾气暴,所里的一些案子大部分是他侦破的。老赵的工作经验丰富,你和他搭档最好勤快一些,多学学。
我诚惶诚恐地回答道,行,我知道了。
第四章 爱如烟花
记忆里,好像谁和我说过:头疼,是一件很头疼的事。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一看见柳晓菲,我就头疼。自从我调到派出所以后,她经常来找我办事儿,还都不是大事,像办身份证这样的小事也来找我,她的理由总是理直气壮的:外面排长队呢,有李哥在,到窗口排队多没面子啊。
那天,柳晓菲穿着一件淡黄|色高领羊绒衫,牛仔裤,雪白的脖子上挂着个小巧玲珑的手机。不到十分钟,身份证办完了。她看看我,忽然表情很丰富地问:“李哥,最近我大哥整天跟丢了魂儿似的,快两个星期了,天天早出晚归的。你有空关心关心他,到底怎么了?”
“你自己怎么不问啊?”
“谁说我没问啊,我问了他也不说。我爸爸去乡下了,说是看望学校的一位老同事。等我爸爸回来,我倒是要当面问问大哥,在捣什么鬼?哼。”
“啊,我知道了。你爸爸一定是看杨老师去了,他好像刚退休。”在她的提示下,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杨老师的形象,但已经很模糊了。“你大哥就爱打打麻将,别瞎猜。对了,你嫂子呢?”
“她呀,又出差了。带团去新马泰了,要半个月才能回来呢。”柳晓菲手指头摆弄着长发,娇滴滴地说。
“等我忙完这段时间,请你和你大哥吃饭。”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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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就不打扰你了。记得打我电话啊。”她一蹦一跳地走了。
目送柳晓菲出了大门,我才松了口气,这个小丫头真缠人,都是让她爸妈惯的。好多天没见到柳峰了,他一个人在忙什么呢?
我拨通了柳峰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他很兴奋地说:“哥们,今晚你有空吗?我老婆带团去旅行了,家里就我一个人。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东西让你看看,晚上来我家吧,不见不散啊。”
说完话,他就把电话关了。
坐在椅子上,我奇怪地想,柳峰能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呢?能让他激动的事太少了。中国队世界杯出线的时候,我们都很兴奋,而他却没兴奋起来,很深沉地跟我们说:靠,日韩没参加小组赛,中国队出线是借光,有什么可高兴的?难道一只球队要靠运气打比赛吗?中国队能和人家巴西队比赛就够幸福了,想进十六强,做梦去吧!
柳峰有时候对问题看得非常透彻,属于思想很深刻的那种人。这正是我喜欢和柳峰做朋友的地方,他看事情挺准的。
在柳峰家里,他招呼我坐到沙发上,然后伸了个懒腰,非常神秘地对我说,你猜猜东子前些日子送给我什么了?
什么?我真懒得回答他,从昨天晚上开始,他老让我猜这猜那。
“你忘啦,有次喝酒我跟东子要幅画,他答应了我。一个星期前,我去他家取,画得绝对艺术,估计将来能值挺多钱呢,我拿给你看看。”他找了把椅子,打开吊棚天花板上的石棉模板,很小心地抽出一卷油画布。
“你怎么藏这儿了?”我问他。
他说,不能让我老婆知道,是裸体的。她如果看见,能把我用开水煮喽!
那幅油画的尺寸适中,估计在175 cm × 120 cm,是个女子的正面裸体画像。画中模特的身材清秀而瘦弱,黝黑的长发在头上绾个结,眉目之间带着一种抑郁的情绪,她的双手舒展地在脑后交叉,白白的脖颈上有颗黑色的痣。她的Ru房还没完全发育成熟,宛如一刀切开的两只柠檬扣在胸前。女孩是半跪的,脐下的部分被花篮巧妙地遮住了,她的细腰因为身体的扭转有一些细微的皱褶。女孩的身体仿佛一直在紧绷着,透出无法抑制的青春气息,就像一个刚从火窑里取出来的陶器,一闪一闪地发着令人目眩的光芒。
画布的右下角,签着东子的英文名字,让我不由得想起雨后活跃在屋檐下的一种动物:蜘蛛!他的名字签在女孩脚趾的旁边,就像个以逸待劳的黑蜘蛛!
看我站在那儿发呆,柳峰问道:“这幅画怎么样?好看吧?我说得没错吧?绝对艺术!”
我揉了揉鼻子,尽量把语气放得平和一些,对他说:“画面上的模特年纪太小了,也就十六七岁吧,还没成年呢。东子在哪儿找的?”
“你哪那么多问题啊?”柳峰把画收起来,重新放回天花板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