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露出了羞耻的神色。
“简直羞死人了。”
从她那没有施粉黛的双颊到白皙的长脖颈,微微地绯红了。文子操心,
人都消瘦了。
这淡淡的血色,反而令人感到文子的贫血。
菊治很难过地说:“我想,令堂不知多么恨我呢。”
“恨?家母会恨三谷少爷吗?”
“不,不过,难道不是我促使她死的吗?”
“我认为家母是自己寻死的。家母辞世后,我独自思考了整整一周。”
“从那以后你就一个人住在家里吗?”
“是的,家母与我一直是这样生活过来的。”
“是我促使令堂死的啊!”
“是她自己寻死的。如果三谷少爷说是您促使她死的,那么不如说是我
促使家母死的。假使说因为母亲死了,非要怨恨谁的话,那就只能怨恨我自
己。让别人感到有责任,或感到后悔,那么家母的死就变成阴暗的、不纯的
了。我觉得,给后人留下反省和后悔,将会成为死者的沉重负担。”
“也许的确是这样,不过,假使我没有与令堂邂逅。。”
菊治说不下去了。
“我觉得,只要您原谅死者,这就够了。也许家母为了求得您的原谅才
死的。您能原谅家母吗?”
文子说着站起身来走了。
文子的这番话,使菊治觉得在脑海里卸下一层帷幕。
他寻思:真能减轻死者的负担吗?
因死者而忧愁,难道就像诅咒死者而多犯愚蠢的错误吗?
死了的人是不会强迫活着的人接受道德的。
菊治又把视线投在夫人的照片上。
二
文子端着茶盘走了进来。
茶盘里放着两只筒状茶碗:一只赤乐与一只黑乐〔指乐氏烧制的赤、
黑釉两种陶茶碗。相传是长次郎于天正年间(1573…1592)所创,
由丰臣秀吉赐乐氏印,传至今日〕。她把黑乐茶碗放在菊治面前。
沏的是粗茶。
菊治端起茶碗,瞧了瞧茶碗底部的印记,冒失地问道:“是谁的呢?”
“我想是了入的。”〔了入,是乐氏家第九代吉左卫门的称号。〕
u 赤色的也是吗?”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