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莲向如意招了招手。
如意立刻如脱缰野马般冲了过来,“喂,多少钱?”
“三个铜板。”摊主笑着接过钱,朝他们道,“有空常来啊。”
斐旭这才知道如意拼命跑过去的原因,不禁摸了摸鼻子。差点忘记以那两位的身份都不可能有出门自己带钱的习惯。
欧阳成器见他们要走,下意识地伸手臂一拦。
明泉急停步,看他的目光更寒几分,“欧阳公子还有事?”
欧阳成器明显感到四周袭来无数敌意,马上放下手臂道,“我只是想请姑娘再考虑考虑,我叔父会在福隆寺恭候大驾。”看出他们身份不凡,他说话更为客气。
“寺庙乃清净地,沾染太多俗气佛祖会不高兴的。”明泉开玩笑地扔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向斐旭他们。
斐旭掀起帘布扶她进去,小声抱怨道:“有好吃的也不叫我。”
阮汉宸轻声道:“斐帝师不是看着皇上和安大人出去的吗?”声音控制得刚好够明泉和安莲听到。
斐旭厚脸皮道:“桌子太小,我怕坐不下啊。”
“慕流星应该到刑部了吧。”明泉迸出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斐旭识相地闭上嘴巴。
明泉前脚踏进乾坤殿,严实后脚禀报刑部侍郎卢睿山求见。
“宣。”多半是为慕流星的事情,想不到他动作挺快。
卢睿山是个五十几岁的小老头,风评一般,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
“臣刑部侍郎卢睿山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听闻前几日卢卿身体欠安,如今可好些了?”明泉手里翻着今日上奏的折子,虽是休朝日,但奏折还是照常呈递。
“谢皇上关心,微臣已无大碍。”其实卢睿山在心里对这个女皇帝还是颇有微词的,毕竟江山大事全由一个养在深宫的女子做主,对天下男子来说,不啻有些讽刺。
“卿有何事启奏?”
卢睿山从袖子里拿出个奏折,双手高举过头,“今早雍州总兵慕流星来刑部投案,其中详情,臣已记录在奏折里,请皇上过目。”
严实接过他的折子递给明泉。
她随意地浏览几眼,发现其中还有雍州总督和守备的上告,“雍州守备如今何在?”
“在驿站。”
“未得宣诏,地方官私自上京该当何罪?”
卢睿山道:“张康泰手中有高阳王手书。”在他心目中,对同是嫡亲皇室出身的尚清更有好感。
“因此张康泰不但无罪反而有功,是不是?”明泉问道。
卢睿山虽觉得不对,却又不想承认,只僵着脸不说话。
“朕问你,为何每朝每代每个皇帝都会开设刑部?”
“遵以法典,修以德行,正天下歪风……”
“你错了。”明泉摇头,“刑部浅显的说,就是判罚一切违背法典之人事。而法典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维护皇权!孟子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为的也是让天下运于帝王之股掌,让帝王高枕无忧。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惟有国泰民安,朕的皇位才能坐安稳。民若告官,需受铁火之刑,为何?为的是让官凌驾于百姓之上,为的是让百姓安分守己。若民间有未经官府登记的自营团体超过一千人就必须剿灭,为何?为的是防止谋逆!现在由你来告诉朕,为何地方官未得宣诏不得私自进京?”
“臣、臣……”卢睿山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从未想过这位年纪轻轻的女帝竟有如此犀利的口才。
明泉喝了口茶,心中冷笑不已。卢睿山以为她真是任人愚弄的软柿子么?她对连镌久和颜悦色是因为动不了他,那只老狐狸过于狡猾,抓不到把柄。她对杨焕之听之任之,是因为他虽言语失当,但心却是向着她,向着朝廷的。
若他以为他也能爬到她头上撒野的话,她会让他得到一个永生难忘的结果。
“张康泰的事朕先不提,且说慕流星,依卿之见,该如何处置?”她稍稍对他松了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