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泉被这几天耳熟能详的‘好兴致’惊了过来,“帝师?”
他大咧咧地挑了把椅子坐下,拿起桌上瓮,随口敷衍道:“是啊是啊,皇上没认错。”
“帝师非得每次挑晚上过来么?”
“我现在是皇上的暗探,身份神秘,自然要避讳些。”
“帝师的银发最神秘了。”
斐旭捧着瓮的手微僵,“皇上真是越来越风趣了。”
“好说好说,”她放下梳子,侧过身,“朕正有事想请帝师大人出马。”
他打开瓮,用鼻子嗅了嗅,又合上道,“愿闻其详。”
“朕想知道罗郡王为何突然纳妾?纳的又是谁?皇姐……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可有赏金?”
明泉若有所思道:“朕记得曾赐你妙笔一支,算算日子,也快开花了吧?不知帝师大人何时有空,请朕去府上赏花?”
“能为皇上效劳实乃斐旭三生之幸!说赏金就太见外了。”他干笑几声,道,“而且关于罗郡王与瑶涓公主的事……我略知一二。”
明泉讶然道:“快讲。”
“话说当年在一个风和日丽,鸟语花香的日子……”
“曹植七步成诗。帝师高才,想必能三句叙事吧?”
斐旭低下头用手指数了下,清清嗓子道:“老罗郡王与老王妃因气愤儿子背负惧内之名,而一直借住在女儿的夫家。”
“一句。”
“半月前两位老人家重返郡王府逼罗郡王纳妾,延续香火。”
“两句。”
“大公主为免罗郡王左右为难,一纸休书休了驸马,并亲自将婢女嫁于他为妾。”
“哪个婢女?”
“春春。”
明泉皱眉,春夏秋冬四婢乃是瑶涓生母琼嫔亲自从幼婢中挑选而出。除了秋秋少时玩耍落河而死,其他三个都是自小伺候她长大的,感情非同一般。春春又是稳重懂事的,怎会同意?
“你是如何得知的?”频州距离京城虽无千里,但决非朝夕可达。难道他真有未卜先知不成?
斐旭笑道:“身为女皇座下第一暗探,我自然要知人所不知,晓人所不晓。”
“是夏夏告诉你的?”她略转下脑子,便猜到原因。冬冬性如其名,多半是不会嘴碎的。
“皇上英明。”
“朕实在没想到斐帝师居然也有包打听的嗜好。”
斐旭一本正经道:“皇上此言差矣。臣所作所为,点点滴滴俱是为了皇上。所谓盗亦有道,比如皇上的墙脚我是绝对不听的。”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因此我绝对没听到英侍臣的诉苦,也没听到洁侍臣的抱怨……”
“斐、旭!”明泉气极,一把将梳子掷了过去。
斐旭顺手接过,憋笑道:“臣尚有一事启奏……这猪血虽然新鲜,但若整瓮用下去,我怕洁侍臣下半辈子都会背着行刺的罪名在天牢里度过了。”
明泉倏地站起身,脸色接近酱紫。
斐旭知机地一个飞身从窗口跃了出去。
“皇上?”阮汉宸担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她顺了顺气,拿起一件大氅将自己裹严实了才道:“进来。”
阮汉宸谨慎地站在门内半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