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迫撤离中央苏区,他们再无在苏区那种纵横驰骋的风光。
他们就像一群失去家庭、失去父母的流浪儿一样,一直被国民党军撵着走,处处被动挨打,处处举步维艰。昼伏夜行,翻山越岭,步履蹒跚,疲惫不堪。
从江西到湖南,再到广西,历尽千辛万苦,却不知道为什么要走?要走到哪里才是终点?是走向生路还是走向死路?
他们绝大多数是从无数次战火纷飞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挨过无数次炮弹的弹片和机枪的子弹,也流过血负过伤,与死神打过无数次的交道。
枪林弹雨,炮火纷飞,肉体上的疼痛,他们无所谓,因为他们连死都不怕!
然而,此时的他们却感到一片迷茫……
假若还是毛泽东在指挥这支队伍……
第五次反“围剿”还会打得一塌糊涂吗?红军还会被迫丢弃中央苏区吗?
假若按毛泽东的建议抢占全州……
红军的前途还会如此渺茫?红军指战员的心里还会如此摇摆不定、毫无信心?
此时,不仅*在渴望着毛泽东!
而且,广大红军指战员们也在渴望毛泽东!
前锋耿飚的红四团是在石塘圩的农民陈寿明的带路下,直插大坪渡口的。
二○○六年,笔者在石塘圩采访了陈寿明的长子、现年八十三岁的陈全昌老人:红军住在俺家里,是个姓耿的团长。那个耿团长裹着件大衣,好像在打摆子。后来那个姓耿的团长拿来张地图找大坪和界首,地图上没有大坪,夜里就喊起俺父亲做向导带路,从大坪渡过湘江,一直带到界首。姓耿的团长拿了三块光洋给俺父亲,俺父亲就回来了。 。 想看书来
铁流涌进 五(5)
二十七日凌晨三时许,*、聂荣臻率红二师来到了大坪渡口。
驻守对岸碉堡内的民团早已被先期过江的侦察部队解除了武装。
寒夜冷雨中的湘江,宁静而安详,不知疲倦地向北奔跑着,只听得哗哗的流淌声。
火光照映在水面上,显得波光粼粼。
*在警卫的引领下,正要纵马涉过湘江。
没料得枣红马刚举起前蹄踏入水中,前蹄一滑,马身稳不住,整个马前身一倾,竟将*掀下马来。
“马失前蹄!”一丝阴影掠过被警卫搀扶起的*心头。
*脸色铁青,心中蒙上一种驱之不去的不祥之念。
在众警卫的前推后拥下,*再次骑上枣红马,终于渡过了湘江。
涉过湘江的*纵身下马,站在岸边的土坡上。
*长长地嘘口气,回望正在涉水渡江的队伍。
数千红军指战员卷着裤腿、手挽着手,正从水浅浪急的滩头上涉水横渡湘江。
冰凉的江水浸过脚踝,浸过膝盖,浸过大腿。
寒彻透骨的江水,让涉水过江的指战员们冷得浑身直打抖。
冷风冷雨恣意地刮着飘着,像锋利的刀刃刮在脸上,像冰冷的刀刃刺在身上。
刺骨的寒气穿过胸膛,穿过颈椎,穿过头皮。
指战员们仍毫无畏惧地在急流中低一脚高一脚地涉渡着。
*稍抬抬眼,望向聚集在江对岸正准备渡江的指战员们。
幽暗的火光下,指战员们扛枪的扛枪,扎裤的扎裤,一片忙碌。
夜幕中,雨幕下,已涉过湘江的红四团、红五团立即整理队伍,一声令喝“出发”,旋即像两支利箭,顶着凌晨的霜露,向南北两个目标疾射而去,迅速消失在夜幕中。
二十七日清晨七时许,李棠萼率红五团沿桂黄公路疾进至全州郊外三公里处的柘桥村头的大樟树下,突然与刘建绪的前卫迎头相遇,双方拔弓张弩,立即展开了激烈的枪战。
枪声,震荡在白霜覆盖的山峦田野之间;
枪声,打响了脚山阻击战的第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