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果然豪富,再料不到,容霁云出手这般大方。我瞧瞧,这又是什么好东西?”
“一个钗子罢了,”刘静萱却已把东西笼回袖里,“说是用眯古树枝雕成,又请寺院住持开过光,也就图个吉利罢了。”
“倒也是个有心。”刘荣懿笑了下,话题又转到霁云身上,“萱儿,姑母方才话你可记得了?俗话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再怎么着,还是一家人让人安心。容相待咱们王爷再亲,可要真是容霁云找得郎君不是咱们这边儿,你以为他会扔了自己女儿不管,巴巴跟着王爷鞍前马后?真要是到了那时候,再后悔可就晚了。”
看刘静萱沉默不语,忙又趁热打铁:
“可要是把容霁云给了我们家亭哥儿那就不一样了,她再是容家世女,可所谓出嫁从夫,就算是咱们家人了,她再有本事,一个女人家家,还能翻了天去?”
这也正是刘荣懿如意算盘。
要说这刘荣懿,是她那一辈刘家唯一女孩,从小就受娇宠,后来嫁入王家,又是长子嫡媳,照样威风凛凛,哪知人再强强不过命去,丈夫却是早逝。自从寡居家,只得把万事爱掐尖性子敛了,这么多年也着实憋得很了。
这次借着做了昭王妃侄女儿有了身孕一事,好歹得了允准回京探视,一入繁花似锦上京,便是不愿再回海陵,竟是一门儿心思把主意打到了霁云头上——
回上京这些许日子,刘荣懿倒也听了些子鲜事,感兴趣就是容家世女容霁云已然及笄,却是媒人寥寥这件事。
想想也能理解,容家再是豪富,却没有哪家子弟愿意做那倒插门女婿,以致很多人虽是垂涎容家权势,却是拉不下那个脸面来。
有坊间,近日关于容府小姐,也有些不好传言,难听莫过于,甚至有人说容府世女不甚守妇道,和安家公子甚至昭王爷都有不清不楚关系……
刘荣懿也是有自知之明,就自己儿子性子,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也就全赖宗族照看,混吃等死,当个米虫罢了。若族人肯养着他也就罢了,真遇着个刻薄宗主,说不好,会受不少苦!
可若是真能做了容家娇客,有容文翰照应着,荣华富贵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原本还怕容府嫌自家门槛低,待听了那些有鼻子有眼传言,顿时信心大增,甚至隐隐觉得,也就自己大度,肯将就娶了那容霁云,容府真是沾了偌大便宜!
为了婚事加十拿九稳,便想托刘静萱让楚昭出面做个大媒,一来面上有光,二来有楚昭做媒,容家定然不好意思拒绝。
看刘静萱一直不说话,忙给旁边侍立乳娘使了个眼色。
那乳娘微不可察点了下头,边小心帮刘静萱捶背边道:“奴婢瞧着,咱们王爷可也是很疼容家那位小姐,每每得了什么好东西,一准儿派人送到容府去。这眼瞧着容家小姐年龄一日日大了,王爷肯定也心里发急吧?真是给了姑太太就二公子,都是自家人,倒也不怕有人会欺负了她,也算是给王爷分忧了。”
“什么好东西送过去?”刘静萱就愣了一下。
“王妃不知吗?”那乳娘故作一愣,“奴婢也是听其他奴才们说,就前儿,还颠颠儿派人送了个泥人张捏活灵活现一头小老虎到容府,说是容家小姐喜欢摆弄这些个物事……”
刘静萱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刘荣懿朝着乳娘点了点头,悄悄退了出去。
“娘说那婚事一准儿能成?”王贺亭愣怔了一下。
今儿实有些被霁云气势吓到了,万没想到,那么一个小丫头身边跟着竟都是绝顶高手,那侍卫刀贴着头皮掠过时,王贺亭好险没吓晕过去。
这会儿听母亲说九成九能和容府结亲,不由有些抵触情绪。
刘荣懿却是会错了儿子意思,以为儿子是担心容府推脱,忙安慰道:“那是自然,你放心,只要能娶了容霁云,你这一辈子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吃喝不愁了,就是娘,也能跟着你享几天福……”
一番话说得王贺亭有些意动,却还是有些心结:
“娘说倒是好,可就是有一点,那容家小姐太过凶悍了些,……”
想起霁云瞟过自己身上时,那锐利眼神儿,刺得王贺亭顿时觉得自己矮了一半。若真是日日和这样女人生活一起,自己怕是会不举吧?
“你傻呀你!”刘荣懿恨铁不成钢瞪了儿子一眼,“只要能把容霁云驯服服帖帖,凭她家权势,你想要什么样温柔没有?你到时只多哄她些便是!”
楚昭回了府,一进书房,便看到几个精美陶瓷罐装得蜜饯,正一字排开书桌上。
看楚昭神情疑惑,郑凉忙道:
“是今儿个霁云小姐拿来。”
又指了指旁边一大包茶叶和一个匣子道:
“还有那些,是刚收茶和上好沉香,霁云小姐说不止味儿好闻,还有助于睡眠,说是听容相说王爷打小就有个睡觉不踏实毛病,就找来这些物事,王爷要是用了好,她就再送过来,还一再嘱咐我说让转告王爷您,可要多注意身体,还有送给王妃东西,听说也全都是用心挑选,还送了一大匣子护身玉器让王妃安胎用——霁云小姐,真是个有心。”
楚昭不觉伸出手轻轻摩挲着那简朴木匣,神情怔忡中有无法言诉温柔。
刘静萱进房间时,正好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有些苍白。
“参见王妃。”郑凉忙道。
楚昭回身,神情又恢复了泰然,对着刘静萱温声道:
“你身子重,有什么事派人来说一声就好,又何必巴巴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