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支书,这也快过年了,得想办法找点粮食。”群众说。
“我上哪儿去找粮食?我会下?!”翁送元不耐烦地说。
“您搞运动搞得好,咋粮食就没地方找?”被压抑久了的群众也敢用讽刺语言。这真是物极必反。
凌文静从机械厂回来了,不仅给翁送元搞来了好吃的,还弄来几瓶好酒。做了几样好吃的,翁送元把翁上元叫过来喝酒。
翁送元心情不好,翁上元心情也不好,凌文静心情好,给他们俩满酒。二人这么亲热地坐在一起,还是第一次,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就低头喝酒。
翁送元举起一杯,“上元,喝。”率先就吱溜光了。
翁上元端起杯来,什么也不说,也吱溜地一口光了。
翁上元举起一杯酒,“二叔,喝。”带头就一仰脖尽了。
翁送元端起杯,也是什么都不说,也一仰脖尽了。
脖子没仰几回,一瓶好酒光了。
“再拿瓶酒来。”翁送元朝凌文静说。
“就少喝点吧,你肝又不好。”
翁送元眼白一翻,“肝不好?这人还娘的有肝,拿来吧。”
酒就又上来了。
二人就又积极地喝。没几句话的功夫,又干(尸求)地了。
“文静,拿酒。”翁送元涎笑着跟凌文静要酒。
翁上元也不拦。反正也是喝了你的酒,喝痛快了算。他心里说。
“不给了,留着你老娘还慢慢享受呢。”凌文静生气了。
当着侄子的面儿,婆娘居然称老娘,翁送元感到难堪;那酒热也从腔嗓里升起来,便无所顾忌了,“你拿不拿?”“不拿!”“你过来!”“过来怎着?”女人就过来了。翁送元抬腿就朝女人的瘦臀尖上踹上去,女人呀地大叫一声,身子栽到翁上元怀里了。女人脸一红,霎地抬起她的瘦脚杆子,极爽快地踹到翁送元的肋下。翁送元噢了一声就蹲在了地上,手朝空中摆着,不知是休战的告饶,还是无奈的宣战。
女人的脚踹到了他的肝上,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有肝没有?”女人问。
“有……有肝。”男人好不容易说出话来。
两个长辈当着自己的面动手脚,翁上元也不好说个什么,就羞涩地坐着,喝他那半杯酒。
翁送元终于回到座上,摆摆手,“咱不跟女人置气,你别看这娘儿们瘦,色劲儿大哩。”他居然没有生气。还开出如此玩笑,那个暴躁得把锅炉烧得忽冷忽热的爷们,在时势作用下,把自己阉了。
翁上元倒感到了一点悲哀,那半杯酒喝光了,还仄仄有声地啜那空杯。
凌文静虚让了一声:“要不,上元再来点儿?”
翁上元一笑,“再来点就再来点,婶子的酒好啊。”
凌文静便拿着酒瓶过来给翁上元倒酒。翁上元一搪,“不,不,自己来,自己来哩。”翁上元拿过酒瓶,并不给自己倒,而是给翁送元倒了满满的一杯,“喝,二叔,咱喝个痛快。”
“嘿嘿,还是咱自己的侄子懂人。”便稳稳地把酒端了起来。
凌文静虽然又急又气,可面对侄子辈儿的翁上元,她只有把要说的话咽下去。
爷儿俩就喝,直喝得失了伦常。
“上元,息元那……那小子竟跟……跟了地主婆,真想不通。”
“都……都是通的。”
“那……那地主婆,还真……真讲个忠心,你没见她哭……哭那个地主的样子,差点没……没把地主哭活了。”
“咳,是……是人就都……都讲个感情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