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干什么?!”
“打110,向警方说明情况……”
“索亥!”林茹一把夺过她的手机,“你知道出事的是谁家吗?”
“知道,花影的闵副总。”
“既然知道,你还敢出这个头?”
“我只想把我看到的告诉警方。”
“猪脑子,”林茹骂着朝卫生间走去,打开手机取出了卡,“你要干什么?”沈染追过来伸手夺回了卡。
“索亥,索亥,索亥……”林茹气得使劲点着她的脑袋,“你简直就是天底下第一大傻B,”她骂道,“搞搞清楚,闵副总是什么人,厅级干部、地道的广州人,有权有势,你一个外来的打工妹,这样的人你惹得起吗?”
“怎么……”
“早上我下楼去士多店买泡面,听说了此事,我跑去一看,几个刑警还在拍照、勘察现场……”
“那个姓闵的在吗?”
“在,不过不是老闵,而是小闵,闵总的儿子……”
“他的儿子?”
“对,他的儿子小闵,还有保卫处长和两个巡夜的保安,据说是案发的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
林茹滔滔不绝地叙述了她所听到的全部“事实”经过:清晨四点多,小闵被尿憋醒起来上厕所,路过客厅听到阳台外有动静,他赶紧走到阳台探头一看,只见一个黑影顺着通向顶楼的排水管已经爬到了五楼正想跨上阳台,他大叫了一声,“有贼!”那个黑影一惊,吓得失手坠了下去。当巡夜的保安闻声赶到时,发现坠楼者已经断气,保安当即确认她是入室行盗的“女飞贼”,于是刚巧路过的一个小姐就用手机拨打了110报警。正在熟睡的闵总被惊醒后,当即血压升高,被送往医院救治……
“胡说!简直是一派胡言。”沈染气得浑身发抖,“一个穿着短裙、高跟鞋的时髦女郎怎么可能是女飞贼哪,她就算做‘鸡’,也不可能做飞檐走壁、溜门撬锁的飞贼呀。再说我分明看到,当时在阳台上的不是高中生小闵,而是有点秃顶的老闵……”
“这就对了!”林茹说,“大家都在私底下议论,那个女的不像飞贼;有人怀疑,很可能是闵总‘招妓’,或是和他有瓜葛的什么女人;有人推断那女的一定是在他家过的夜,是小闵睡熟后他悄悄带回来的。不知为什么清晨他们发生了矛盾,大概是怕小闵听到,才躲在阳台上争吵,那女的很可能是在两人的冲突中,不慎坠楼的。人们分析以闵总的地位和他一向的为人,不会是故意谋杀,再说他不可能蠢到在家门口杀人,肯定是意外……”
“既然不是谋杀,”沈染说,“我就更应该向警方说明情况,协助警方破案……”
“你以为你是谁呀?”林茹讥讽道,“你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呀,你是正义女神的化身吗?不是!你只是个为了生存、温饱挣扎的打工妹,那个女孩是外省人,没有身份证,没查到案底指纹记录,没有姓名,谁也不知道她是谁。更确切地说:她没有‘苦主’,没有人替她说话,她的父母、亲人都不知道她在哪,在这座城市里,她微不足道得就像一颗沙砾……”
房间里死一样的寂静,“是呀,我们在这座城市里只是一颗小小的沙砾……”
“你想过没有,保卫处长、两个巡夜的保安、公司的上层领导都在为姓闵的说话,这会儿他们早就通过各种渠道打通了关节。有权就有钱,就有一切,这个世上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你现在‘挺身而出’,不是找死吗?!你知道姓闵的背后有什么样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吗?”
“关系网……关系网……”表哥的话在沈染耳边炸响,“这是一张无形的网……”
“为一个已经死了的无名女孩,你犯得上得罪姓闵的吗?你的证词一旦危及他的名声地位,把他逼急了,他什么都干得出,他很有可能买凶,雇用黑社会对你下手,弄死你一个没有根底的外来妹,还不是蹍死一只蚂蚁……”
“别说了!”
沈染大叫一声捂住了耳朵。
“为什么不让我说,”林茹的眼睛盯着她手里的卡,“警方通过你的手机号码就能找到你,你是目击证人。如果你说了实话,你很可能会陷入黑社会的追杀,在这座城市里,你将永无宁日!”说着林茹向她伸出了手,“别傻了,给我吧,这个卡消失了,警方就永远找不到你,你也可以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沈染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手一松卡落到了林茹手上,她长长舒了口气,把卡掷入马桶中,卡在水流中打了个旋消失了……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林茹把她拉到房间里,递给她一瓶红酒,“把它全都喝进去,你现在最需要的是醉,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染又梦到了那个小山村和那个小女孩儿,没有人告诉她,但她知道,那个小女孩儿是雪儿,是她的妈妈,她就出生在那个小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