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就是以竹筒填充了火药,一个大概一斤左右分量,点燃了引线丢出去。死人不一定容易,但是绝对让人印象深刻。等一会儿,他们就准备用这玩意给梁军早饭加个餐。
刚才准备的火折子,正是准备了点引信用地。
在软甲外面裹上个缴获的梁兵衣袍,还将缴获的两根梁军旗子取出混淆视听。完成了最后准备,五百骑陆续上马向南驰去。
既然是此役首倡,郑老三就命王可领了百骑当先。
王队头正要显出手段,七尺长驱伏于马上,引众疾走。
百骑五十人一大队,又渐次分作五个中队,左右翼张,搜索前进。
毕竟是梁帝行在,外围的梁军游骑都有,只是过于懈怠。借着夜幕掩护直至离营数里,王可见已经无法遮掩,便果断吹响号角。
众军在奔驰中换上战马,开始聚拢疾奔。骑士们手持角弓,连珠箭发,凡有当前之人迅速射杀。悠忽之间,便驰近了寨墙。
营外的喧嚣早已惊得行辕警戒,奈何一则此时正值军士困顿,再则又有黑夜掩蔽,只有少数守军在盲目放箭,却并不清楚营外的情况。
跑到近前,王可发现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
梁帝的行辕采用了筑城立营之法,工程非常认真,陷马坑、堑壕、营墙一个不少。梁军纵然未能出营截击,但是王可隔着数十上百步也无法将一斤多的药筒丢上墙头,也无法飞过吊桥将药筒砸到门上。
正在王可彷徨无措,引兵沿着障碍蒙头转向寻找战机时,却听身后轰隆隆蹄声涌入,还有铜哨声撕裂夜空。王可细细分辨,似是让前军散开的意思。他虽不明就里,但是身后传来讯息也就遵令躲远一些。
待稍稍偏开一些,便有无数黑影奔至,一股脑向前猛冲,瞬间掉进堑壕。
却是郑老三领着王波与乌罗将虏获的畜牲赶来,瞬间填出了一小段堑壕。又一队骑手赶到,纷纷下马。
正是小屠子带队,一脚深一脚浅地摸了过去。
郑老三等人将畜牲赶进堑壕就转往一旁,开始卖命鼓动呐喊,生怕别人看不见他们,就在梁军箭程附近游荡。小屠子这一队人却借着夜色掩护,摸到了靠近墙头二三十步远处,就开始忙碌。
有的点火,有的投掷,就听墙头乒乒乓乓一顿炸响,竟是小屠子领人将药筒点燃了引信丢上了墙头。
天子行辕,谁料想会有贼子如此胆大包天,敢来这里撒野?
又是后半夜,墙头的守军本就困苦,反应迟钝。晕晕乎乎都没搞清楚状况,就被炸了个满头包。一时间,墙头上是一片鬼哭狼嚎,狼奔豕突,此刻若真的攀墙上去,十有八九真能建功。
好在小屠子还没有昏了头,一人转眼丢完了十支药筒,然后撒腿就跑,生怕梁军回过魂来遭殃。
墙头正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搞得懵圈,片刻哪有人来反击,竟叫他们全须全尾地撤了出来。
此时天光已经微微发白,一行数百骑不敢耽搁,完事就打马疾退。
待梁兵回过神来,就只看到绝尘而去的马屁股了。
来去如风,诚哉斯言。
梁帝近来饱受病痛折磨,清池方向没有进展更让他有些等得心焦。他已多次催促杨师厚进兵,可是都无效果,连外甥袁象先也说打不动,没有战机。
看看自己这个身体,看看对面的辽贼,大梁天子忧心如焚啊。
加之年高觉少,这日梁帝是熬到后半夜才浅浅睡去,岂料才勉强入眠就被一通炸雷子惊醒。老人家哪受得了这个惊吓,几乎是直接从榻上跳起,一颗老迈的心脏噗通通乱跳,好悬没有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天子行辕遭袭,何等荒诞?
随驾军将是一片忙乱。
梁帝想出去看看,随侍的控鹤军指挥使朱有珪哪敢让爸爸冒险,死死拉住不许。直到城头来报敌人已退,才陪着小心翼翼地梁帝登上墙头。
梁帝只来得及看到远处渐渐消散的尘土,以及墙头一个佝偻无奈的背影。
一瞬间,朱三哥的心中涌起无尽的悲凉与惆怅。
天子行辕居然被踹了门。
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